繁空如花!
“嘩啦啦”,安娜用一個玻璃小碗裝上了一些水果穀物麥片,走回到書桌前坐下。
小碗還是從北京家裡背到洛杉磯來的,淺淺的,四周都有一些螺旋花紋,摸上去手感頗好。總之這外觀上也談不上有多精致特彆,隻是用習慣了。安娜還未離家讀書的時候,就一直用的這隻小碗,偶爾盛上五六顆脆生生的冬棗,有時候放上幾顆紅甸甸的櫻桃。
眼見著快要開學了,安娜這幾天都窩在家裡哪兒也沒去,前幾天拉著八月在學校和城市裡拍了幾天,現在足有上百張照片和幾十套穿搭等著她整理。
她也不覺得辛苦,反而看見硬盤裡滿滿的素材十分心安。粉絲的數目早就過了10k,也就是一萬,而突破了這個小關口之後,增長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若說她是小小的躥紅了也不為過。不過收獲粉絲帶來的一係列影響卻不像她最初所預想的那樣,安娜發現自己變得焦慮了,變得開始在意視頻下麵的留言,更新和拍攝的計劃開始變得有壓力了。
所以她這會兒看見手邊2t的硬盤裡幾乎塞滿了一半的素材,就像是小鬆鼠回到自己藏食物的地方看著自己打下的鬆果江山一樣滿足。
她拿起一隻小木勺,挖了一勺麥片送進嘴裡。眼睛依然是緊緊盯著電腦屏幕,檢查著剛做好的一個視頻。
一邊看一邊想著carol真的很厲害啊,做博主還真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往鏡頭前一站就行了的。
唔,下周就開學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從爾灣回來。安娜想到這兒便放下碗勺,拿起書桌一角家居雜誌上的手機,想問問她。
不過點開了carol的對話框,又放下了手,覺得人家難得有個假期和瞿川長聚,倆人還剛剛大吵一架才和好,估計現在如膠似漆著呢,自己還是彆做那個煞風景的大燈泡了吧。
沒等她放回去,手機忽然在她手裡響了起來,把安娜嚇了一跳。藍貓老王也正在客廳順毛呢,也渾身打了個顫,完了還四下看一眼,似乎是生怕誰把他這幅膽小的樣子看了去。
一看來電顯,安娜沒好氣地劃開了接通,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小子嚇人呢!什麼事?”
八月拎著魚丸的牽引繩,被電話那頭安娜的爆喝也弄得呆站在原地,張張口有些忘了自己為什麼要打電話。
安娜見八月沒吭聲,“怎麼啦!不說話!”
八月這才反應過來,蹲下去摸了摸魚丸黃燦燦圓滾滾的肚子,小聲嘀咕了一句,你看,絕育了多好,雌性動物很可怕的。。然後才清了清嗓子,又壓低了聲音,“吃火藥啦!怎麼打電話還能嚇著,你在做虧心事啊。。”
安娜將手機拿遠了點又看了一遍來電顯示上的王八月三個字,心裡歎了一口氣,哎,攤上一對奇葩父母,還得了這麼個弟弟。。苦啊,準備按掉電話,這才聽見那頭八月似乎有心靈感應式地又喊了起來。
“誒誒誒,彆掛電話啊。我可是給你送重要情報來了!”八月就是忽然覺得後背一涼,不禁縮了一下腦袋趕緊開口。
安娜這才把手機又重新拿回耳邊,“有話快說,我忙事兒呢。”說著,又挖了一勺麥片放嘴裡。
魚丸在草地上按捺不住性子,要往前走,八月也由著他,邊走邊說,“我今天不是幫冉哥溜魚丸嘛。然後準備就在家旁邊這個公園裡走走的,嘿,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麥片咬在嘴裡脆脆的,吃到草莓等水果乾的時候,還會有一絲甜意迸發出來,縈繞在整個口腔裡。安娜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拿著鼠標檢查視頻。
八月聲音激動了起來,像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安娜心裡不經想著這孩子真應該也多出來見見世麵,老一個人悶在北京上什麼寄宿學校,人都有些呆了。
“這兒原來還有一片場地是單獨出來做射箭場的!我在北京室內和同學試過兩次,沒想到這兒還有這麼大一個露天的呢。”八月一邊說還一邊抬起手比劃,也不管安娜根本看不見。魚丸回過頭來,也是一種關愛的眼神看著八月。
“所以我就好奇啊,想看看在美國射箭是怎麼樣的,是不是和國內差不多。我看也是一個開放式的射箭場,就拉著魚丸走過去了。當我進了大門之後啊,我跟你說,喂,喂,你在聽嗎?”
安娜長籲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不耐煩,“王八月,你到現在也沒女朋友就是因為你話太多。囉哩囉嗦地到底想要說什麼?”
八月心痛,嘴一撅也不認輸,“王安娜,咱倆半斤八兩,也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再說了,咱們家裡都是男人心細,話多一點,比如王牧,比如我。你啊,倒是要小心自己彆像簡陶一樣,是瀟灑,是說一不二啊,一直喊著要做減法,把身邊什麼人都給丟下了。”
安娜心裡一悶,堵得慌,當下也不計較了,含糊著還是催了他一句,“你還是快點說吧,我真有事。”
八月點頭,“進去之後,左手邊最大的一個靶場裡站了七八個人。然後你猜怎麼著!我冉哥!還有幾個女的!”
安娜這會兒才算是真正把電話聽進去了。
八月繼續念叨著,“嗨!冉哥今天把魚丸托付給我,說是和段哥有點事情要商討。我當然深信不疑了啊,可沒想到啊!!!嘖嘖嘖。”
安娜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心裡本來就堵著,這會兒更像是水壺裡的水亂七八糟地沸騰開了,細長的壺嘴裡蒸汽也在迅速地累計著能量,在任何一個時刻隨時都有可能炸開。
八月不知道安娜的心情,還在自顧自地分析著,“然後啊,我就想我也不是什麼窺視彆人隱私的小人啊,看到了當然要光明正大地去打招呼啊。”
安娜豎起耳朵。
“我正往場子裡走呢,忽然有人從後麵拍了一下我。把我給嚇得呀!”八月聲情並茂,魚丸則在不遠處的樹腳下解決狗有三急之大事。
“回頭一看,是段哥!我這心裡就踏實了,還是和段哥聊事情。冉哥沒誆我,我就說啊,我哥怎麼會是滿嘴跑火車的人呢,他說有事兒,肯定就是有事。不過倆人約在射箭場,就像王牧他們有時候約在茶館,有時候去打高爾夫一樣,其實都是談事情。”
八月屏住呼吸,用塑料袋套住手,拿起魚丸的“大事”,往旁邊的垃圾桶走過去。
扔進了之後這才繼續說道,“果然是我兩位哥,成熟的人談事情的地點都是這麼的有格調。。那我一起跟上去打招呼了唄。”
安娜一時間覺得麥片也不香了,視頻也琢磨不出些什麼了。隨意嗯嗯啊啊地應了兩聲掛斷了電話。
忽地有些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