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茲事體大,朝廷不能意氣用事。此時說苗疆對蕭府下毒,雖有推論,但並無實際證據。
老臣以為,當立刻下旨,抓捕戰飛雲,解救牛三,向苗疆表達善意。同時急召蕭風回來,與苗疆使團談判!”
嗯?嘉靖睜開眼睛,前麵半截他是認可的,但為何要召蕭風回來談判呢?你是覺得不打架不熱鬨嗎?
嚴嵩早知嘉靖會有疑問,早有準備:“萬歲,召蕭風回來應對此事,有
三點理由。
一者,苗疆若真與白蓮教有勾結,那蕭風作為江南總督,對付白蓮教及其黨羽,自有其責。
何況蕭風與白蓮教糾纏日久,對白蓮教行事風格十分熟悉,也可讓他判斷苗疆是否已與白蓮教沆瀣一氣,確定朝廷應對之策。
二者,若苗疆與白蓮教隻是剛搭上線,並未形成聯盟,則朝廷需一能臣與其周旋說服,目前朝堂之中,有此能力者並不多。
若是小兒世藩在,也可當此任,隻是小兒近日被人行刺,受傷甚重,無法為國效力,因此蕭風當為最佳人選。
三者,胡宗憲與蕭風過從甚密,苗疆對此也略知一二。此次苗疆使團上的奏折中,就有要求朝廷嚴懲胡宗憲一事,也需蕭風做出表態。
何況,蕭府中有了下毒之事,蕭風得到消息,想來也歸家心切,難以在外從容做事。萬歲召他回京,也是恩典愛護之意呀。”
跪在地上的陸炳和擺弄香爐的黃錦,目光對視一下,都暗自感歎,嚴嵩這老東西真的是越老越成精啊。
明明是一個火坑,但這一番道理說出來,任誰也不能說沒有道理,明知是火坑也隻能看著蕭風往裡跳了。
而且他還全程是誇著蕭風說的,極其真誠,這真是讓人佩服無比!
嘉靖點點頭:“愛卿言之有理。那蕭風的江南總督一職,該由何人接任呢?”
嚴嵩笑道:“萬歲,蕭風無需卸任江南總督。蕭風此去江南沿海,倭
寇的實力受損,俞大猷又在沿海,短時間內掀不起風浪。
何況蕭風的改稻為桑已經開了個頭,此時忽然換人,地方上又不知接下去該如何辦理了。
左右這次隻是個臨時的事兒,江南總督的任免是大事,先保留著,若真需要換人再行商議不遲。”
嘉靖點點頭:“愛卿所慮甚是周密,就這樣辦吧。內閣行文,讓蕭風即刻回京。
陸炳,你負責去抓捕戰飛雲,關進詔獄待審!若是牛三死了……戰飛雲當場格殺,無需請旨。”
嚴嵩一驚:“萬歲,戰飛雲雖有抗旨死罪,但畢竟是為了護衛蕭府,是否該等蕭風回來從長計議呢?”
嘉靖看了嚴嵩一眼,嘴角微微上挑:“愛卿果然有宰相度量,閣臣風範,甚好。
隻是牛三不死,戰飛雲之罪尚可斟酌;牛三若死,戰飛雲必然是死路一條,蕭風回來,有害無益。”
嚴嵩看著嘉靖的眼神,後背瞬間冒出了冷汗,他忽然發現自己最近有點飄了。
嘉靖這段時間的裝聾作啞,毫無作為,讓他麻痹大意了,以為嘉靖沒有以前聰明了,可現在嘉靖暗示了他一下。
有些事兒,不是朕不明白,而是朕不想管。至於朕為什麼不想管,有些你能猜得到,有些恐怕你一輩子也想不明白。
嚴嵩走出精舍,擦了把臉上的冷汗,匆匆趕回內閣去下發旨意了。陸炳因為要奉命去抓人,因此打屁股的事兒就先記在賬上了,也匆
匆而去。
精舍裡一片沉寂,許久之後,嘉靖才開口。
“黃伴,嚴世藩的腿斷了,蕭風家被下毒了,你猜是誰先動的手?”
黃錦撥弄香灰的手頓了一下,許久才笑道:“以老奴淺見,蕭風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他人不在京城,應該讓家人采取守勢,不會輕易去招惹嚴府的。”
嘉靖點了點頭:“嚴世藩交往很雜,好色殘酷,與其父大不相同。此次斷腿,難保不是酷烈過甚,遭了反噬。”
黃錦點點頭,心想這事兒你比誰都清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當年你都差點被勒了脖子,嚴世藩斷兩條腿算得了什麼,小場麵而已。
此時陸炳趕到蕭府,眾人急忙讓開一條通道,並且神色尷尬地看著他,就像裡麵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事兒一樣。
陸炳走進去,一眼看見陸繹站在一間小屋的門口,雙手抱頭,被小冬瘋狂地踢打著,上衣已經被撕得稀爛,渾身都是土和腳印,就是不肯放小冬進屋。
陸炳皺皺眉:“怎麼回事兒,其他人呢?”
陸繹一邊挨打一遍說:“都在屋裡,除了劉雪兒,我讓劉彤夫婦和小梅把劉雪兒控製在了後院,剩下的所有人都在屋裡躺著呢。”
陸炳不解:“這是為何?還有,這門窗為何都用棉被覆蓋?”
陸繹解釋道:“大家都想試試,能不能把心蠱引到自己身上來。我勸過他們,可他們意誌堅定,都是自願的,我也沒辦法。”
屋裡
忽然傳來殺豬般的嚎叫聲:“放屁啊,老子不是自願的,放老子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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