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舷!
這是秋老虎肆虐的魯東港城,海軍航空兵學院訓練基地。
跑道上,一架教練9g“海山鷹”教練機加速滑跑,一個利落的抬輪,戰鷹昂首向南起飛,沿著既定的起飛航線穩穩爬升高度。
“塔台,幺六拐狀態好,收輪。”準飛行員李海向塔台報告請示,向左看了看,朝陽正好,正在驅散魯東大地清晨的寒露。
空軍航空兵戰術研究所所長、空軍航空大學技術總顧問兼馬克思主義學院特聘教授、空軍飛行技術人才特彆津貼獲得者、空軍特彆作戰研究中心主任、海軍航空兵司令部海空戰術總指導、海軍航空兵學院兼職總教員、生長班首任總教員李戰大校(副軍職)坐鎮塔台指揮新一批飛行學員的單飛。
正在放單飛的是他當年親自招收的生長班學員,為了參加他們的單飛日,正在聖彼得堡參加軍事交流活動的李戰特意提前回國趕到了海軍航空兵學院訓練基地。
今日過後這些飛行學員就會成為真正的海軍飛行員,至於能否如同李戰期待的那樣成為駕駛飛鯊戰機在航母甲板上起降的勇者,尚且需要一段時間,也許有許多人會在途中被淘汰出局。
他指示“幺六拐可以收輪。”
“明白,收輪。”李海收起起落架,按照預定計劃向左轉彎。
自2013年通過招飛進入海航學院學習成為首批“生長模式”艦載機飛行學員,四年多的苦練今日總算是可以派上了用場。今天單飛意味著全新的開始,距離成為艦載戰鬥機飛行員又近了一步。
李海自信可以完美地完成放單飛。
“嘭!”
戰鷹顫抖了一下。
“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塔台,幺六拐停車,沒動力了,我撞鳥了,是撞鳥,報告,我撞鳥了。”
“彆慌,幺六拐連續左轉!返場戰機全部讓開空域!”李戰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下達了好幾道指令。
李海迅速冷靜下來,語氣並無明顯的慌亂,比較沉穩,“連續左轉,對向無人區!幺六拐幺跳傘了!我要跳傘了!”
“注意避開人口密集區!”
“明白,處理完畢!”
李海拉動彈射拉環,座艙破開,彈射座椅瞬間彈出高高拋起,此時距離地麵僅一百零一米。當李海落地的時候降落傘沒有完全打開,好在碰上一片剛剛鬆過土的田地,落地後迅速檢查了一遍發現隻有一些小擦傷,暗自慶幸不已。
他還在空中的時候,就看到編號167的教練9g“海山鷹”就一頭紮在了地上迅速爆炸起火燃燒起來。墜機位置很安全,距離最近的民居有五百米以上。
李海重重的鬆出一口氣,來不及多想,大步往墜機地點走去,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小跑起來。
指揮塔台上,通過戰機上搭載的攝像頭,李戰看到了戰機墜地的全過程,也看到了座艙裡的所有情況。對李海冷靜沉著的應急操作,他感到非常的滿意,對一名初放單飛的學員來說,難能可貴。
對有著險情處理專家稱號的李戰而言,眼前的一切真的不算什麼,他甚至萌生了一個想法——是不是讓這位初放單飛就遭遇特等險情的新員提前到飛鯊部隊去曆煉曆煉,也許能培養出個接班人來。
附近老百姓直到戰機墜地才意識到出事了,好些人往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報警,還有的給部隊機場門崗打電話。
村長開了一輛摩托車追上來,衝大家喊道“亂跑什麼!找飛行員!快散開去找飛行員!給衛生室打電話叫大夫過來!”
從撞鳥到墜機,整個過程隻有十九秒鐘。
“村長!那不是飛行員嗎!”有個中年人指著遠處往冒煙的墜機地點跑的李海大聲說。
部隊的應急救援分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李海來到墜機地點看到了勉強能看出形狀的戰機,機頭沒了,機身斷成了兩節,倒是機翼保持的相對完整,發動機艙的損傷似乎是第二嚴重的,還在冒著火。
立在那裡,李海低頭注視著戰鷹沉默不語,似在哀悼。
這架服役僅三年的教練9“海山鷹”英年早逝,為建設強大人民海軍航空兵部隊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險情在瞬間發生,以至於李海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按照常規動作來處理。十九秒的處置時間,他隻給自己留出了三秒的跳傘時間。如此低的高度跳傘毫發無傷,隻能說運氣加身。
起飛階段發動機停車屬於特等空中險情,遭遇鳥擊發生在瞬間,李海甚至沒有時間去判斷原因,發動機瞬間停車,戰機失去動力。
他迅速報告同時果斷連續左轉,冒著失速的危險把機頭對向了左側的農田區域,避開了正常起飛航線上的密集民居。
於是,在他飛行生涯中的第一次放單飛遭遇了特等空中險情,所幸人全須全尾安然無恙。
“夥計,對不起,一路走好。”李海低聲歎道,向戰鷹“遺體”敬禮。
應急救援隊趕到封鎖了現場,救護車把李海拉走,照樣是一係列的航空醫學檢查,再三確認的確無恙之後,李海被送到了招待所住了下來。接下來照例是一係列調查,沒有個把月彆指望複飛了。
一周後,外號大炮的海航某部海鷹團團長薛向南過來了。
“怎麼樣啊感覺,喲,你小子長胖了,看來夥食不錯。”薛向南笑著坐下來指了指杵在那裡的李海,“坐,坐下說話。”
“是!”
李海坐下,苦笑著說,“天天吃了睡醒了吃能不胖嗎?團長,調查結果什麼時候出來?”
“你著什麼急,有你飛的。我告訴你啊,你的處置很及時很正確,避免了在人口密集區墜機,團裡決定給你請功。但是得調查結果出來,這是流程,你想快也快不了。”薛向南說。
李海說,“我有什麼功勞,飛機沒保住我受之有愧。倒是團長,你給調查組說說讓他們搞快點,馬上年終考核了,搞不好我得錯過。”
“那是我說了算的嗎?”薛向南反問,擺手說道,“年終考核你就不要參加了……”
“那怎麼行?”李海一聽頓時急了。
薛向南瞪眼,“你急什麼急,上尉正連了還毛毛躁躁的,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
“是……”李海低下了高昂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