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舷！
海八師參謀長劉成軍也在調查組裡，這些人裡他的壓力是最大的。儘管李海是掛職乾部，可就算是掛職的，此時此刻李海也是海八師的人。
說不定上頭一個命令下來，或者飛鯊部隊把李海的檔案往這邊一寄，他就板上釘釘的海八師乾部了。
因此，劉成軍最關心的第一個問題是，調查組到底如何給此次特等險情定性！
可以說，第一個問題就能決定李海乃至整個第167獨立飛行大隊的“生死”！
然而，劉成軍卻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不敢私下找張老說話，生怕引來一些閒言碎語從而影響到調查。
他刻意和張老保持著距離，張四海卻主動找上他了。
同樣還在飛機上，劉成軍坐到了張四海的身邊，恭恭敬敬地陪著笑臉，哪怕心裡一點笑意也沒有。
“劉參謀長，我們起飛之前發了通知，調查組到位之前，獨立大隊不得解析飛參數據，你的兵，你要心裡有數。”張四海慢慢的說，語氣很平緩語速緩和，不給聽者任何壓力。
“首長，您叫我小劉您叫我小劉。”劉成軍忙不迭地說，哪裡敢在張老麵前擺師參謀長的譜。
這位張老帶出來的兵裡，現在有好幾位是戰區級彆的首長。
劉成軍很有把握地說，“起飛前我打電話明確提出了要求，而且獨立大隊沒有飛參的深度解析能力。請張老放心，數據一定不會錯，更不會缺失。”
“獨立大隊報告裡明確提到，飛機已經完整打撈上來，飛參記錄儀和座艙記錄儀完好無損。
聽到這裡，張四海微微點頭，微笑著說，“五十多人的調查組，我在部隊裡乾了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說明上級領導機關不但重視，更希望調查結果絕對的公平公正。”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劉成軍豈能聽不出來。
想到這裡，劉成軍猶豫了一下，道，“首長，李海是從飛鯊部隊來我們海八師掛職的乾部，他實際上並不是我師的編製飛行員……您知道，獨立大隊所在的忘我礁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忘我礁場站沒辦法像岸基場站這樣麵麵俱到……”
張四海笑著打斷他的話，“劉參謀長，你多慮了。調查工作對事不對人，當然也不會針對個彆單位。上級領導機關明確指出，調查組的工作師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得出最客觀的結果。”
頓了頓，張四海說，“至於給予你們單位以及個人獎賞呢還是處分呢，不是調查範圍，調查組也無權提出建議意見，那是上級領導機關的事情嘛。”
可是調查結果是最重要的依據，上級領導機關以什麼作為評價依據，可不就是調查結果嗎？
但是這個話劉成軍不敢說出口，不過張四海表明態度說的這些話，多少讓他放下一些心來。
在劉成軍心裡，海八師是第一位，然後是獨立大隊，李海是排在末位的。如果一定要有取舍，他的意思很明確了——寧願舍去李海也要保住海八師的榮譽。
已經年底了，12月份的年終大演練就在眼前，全師上下幾千號人累死累活乾了一年眼看著就差這臨門一腳捧回“年度軍事訓練先進單位”的錦旗，結果來了這麼一件超級麻煩的事……
“東白頭南海八死裡掐，北航高喊乾丫乾丫666”，海航三大王牌中，東白頭指的是東航白頭鷹師，南海八指南航所屬的海航8師，這兩支部隊是殲擊機部隊。
數十年以來，海航部隊裡實戰經驗最豐富的兩支部隊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就沒停止過，都要爭海航第一王牌的名號，往死裡掐！
而北航裡風頭最勁的是海6師，是一支特種機師，如今是裝備了轟炸機、警戒巡邏機等多機種的混編部隊了。他們從來都是穩穩的高空飛，看著白頭鷹和海八師從高空鬥到中空再到低空，一邊喊加油乾丫的乾丫的666……
白頭鷹師已經連續拿了十二年“戰區年度軍事訓練單位”，海八師也已經連續拿了十二年“戰區年度軍事訓練單位”，兩支部隊在這方麵咬得很死。
如果不出意外，白頭鷹師今年還是戰區部隊裡的年度軍事訓練單位，海八師也一定是，然而此時海八師出了意外……
這麼多年的比拚下來誰也不服誰，誰也沒有落後過，甚至因為在較長時間裡，海八師的機型不如白頭鷹師的先進，是被認為訓練搞得更加紮實的。
但是，如果此次特等險情被定型為飛行員操縱失誤或者沒有按照規則來操縱，海八師的“戰區年度軍事訓練單位”肯定就沒了。
意味著海八師將落後白頭鷹師整整一年的時間！
因為一個失誤，可能要花上整整一代飛行員的時間來努力才能挽回影響！
劉成軍心裡麵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部隊那麼多日常集體獎勵榮譽當中，隻要是帶“軍事訓練先進”字樣的，含金量就一定是最高的，沒有例外！因為，評價一支部隊從來隻有一個標準——你能不能打仗。
太多“辛辛苦苦一年臨到頭因為一個安全事故與年度先進失之交臂”的例子了。
因此，如何給此次空中特等險情定性，顯得尤為關鍵！
向左一步可能是懸崖邊，向右一步則可能是領獎的高台。
到底算什麼性質的事件呢？
從李海起飛調整頻道開始接受南指指揮這一刻開始，到李海棄機跳傘人離開飛機這一刻為止，這個過程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其複雜程度甚至到了調查組成員們都閉口不談自己主觀看法，隻討論客觀情況。
這裡麵涉及到的專業技術恐怕囊括了包括航空醫學、力學、空氣動力學等幾大領域。
沒有這樣一個龐大的調查組，還真的拿不下來！
除了飛參記錄儀和座艙記錄儀，還有兩部分有力的佐證，那就是王小偉和林小童分彆率領的分彆前往兩個現場進行調查取證的雙機編隊，他們所獲取的第一手情報資料可以更加完整地還原事實，並且和兩大記錄儀一起成為李海最有力的支撐……
在運9戰術運輸機降落前十分鐘，王小偉編隊、林小童編隊以間隔30秒的頻率，降落在了海軍木沙航空訓練站的跑道上。
隨著運9戰術運輸機的降落，平常顯得冷清的外場一下子熱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