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落人歸去!
此時,皇宮之外的廝殺聲逐漸消散,那兵刃相撞的尖銳聲響也不複存在。
不同於之前朱容升千騎人馬所造的聲勢,此時入宮的馬蹄聲,緩慢且整齊,沒有絲毫慌張,亦沒有絲毫匆忙
剛報仇雪恨的白子九,此時坐在大殿門外的台階上。
一臉愁容的和站在下麵的老白,大眼瞪著小眼。
“老白,馬呢?”白子九擠出一抹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問道。
“哎呦,九“
“哎呦什麼哎呦,九什麼九,咋的,想賴給我不成”沒等老白說完,白子九就打斷了他,說完還瞪了他一眼。
老白聽罷一臉的委屈,配上他那佝僂的腰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縮在那裡也不回話了。
隻有那嘴一張一合地,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
其實本來白子九想得好好的,此次去兩望城,定要逮著機會,過一把鮮衣怒馬仗劍走天涯的癮,結果臨了了,這連馬都沒有,過什麼癮?
這邊小的在惆悵,老的在嘀咕。
那邊王初七和柯錦曹二人從大殿內走了出來,一個昂首挺胸,一個低眉俯首,像極了高貴的主子和仆役。
“馬呢?”王初七麵無表情的問道。
“問九公子”“問老白!”
白子九與老白異口異聲的回答著
這樣的場麵,饒是麵如寒冰的王初七也控製不住的眉頭一跳,嘴角一抽,隨即便一屁股坐在白子九身邊!
這讓白子九有些拘束。
要說這兩年來,他對著老白他們從來都是插科打諢,無所顧忌的,唯有麵對王初七時有些拘謹。
自打阿姐白子魚走了之後,自己這姐夫就跟換了個人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笑臉不說,還對他極為嚴苛,甚是冷淡!
有些心虛的白子九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下,隨即小心翼翼的微笑著問道“姐夫這是累了?”
“不累,在等死”
王初七的回答讓白子九笑容倏地一僵,之後右手扶額無言以對。
因為這等死倆字確實應景!
此時那‘勤王之師’已然入了城,自己這邊老弱病殘占了個通透,靠兩條腿跑?
那是絕對跑不了的,可不就是隻能等死了唄。
隻不過眼下這明擺著的必死局,白子九卻並未慌張,隻是安然的坐在台階之上。
其他人也並未多言,既然白子九如此這般,他們隻管跟著便是。
估摸著也就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白一藍兩色兵甲的勤王之師,就依次從東南西北四宮門湧了進來。
其中南門那領頭的兩個中年男子,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個白馬銀甲長相英俊,卻舉止粗獷;另一個黑馬藍甲長相粗糲,卻舉止文雅。
這兩個從裡到外皆對立的死對頭,從同一門入宮城,確實是白子九沒想到的。
隻見領頭的兩個中年男子,騎馬緩行止步於白子九身前十丈之外,一齊翻身下馬。
但是卻並未跪拜行禮,而是站的筆直,平視著台階上坐著的白子九。
這白子九本就沒把自己當成那帝王,麵對此景自然也沒覺得有多僭越,況且此時自己的命說白了,那可是拿捏在人家手裡。
所以白子九沒有一絲的帝王做派,一如他私下裡地模樣一般,笑著對那白馬銀甲地將軍說道“那個,秦歡秦將軍,和你商量個事唄?”
那被叫做秦歡的將軍,咧開嘴笑了一下,之後豪爽的大聲回應“小舅子且說著,你姐夫我一定照辦!”
說完還向白子九使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此話一出猶如驚雷,首先炸了廟的不是那殺意凜然的王初七,而是那藍甲將軍!
隻見他微眯著雙眼,側過頭看著秦歡,慢悠悠的說道“秦歡,你這是何意?”
本來還笑的挺開心的秦歡一聽這話,頓時那笑臉就耷拉下去了,一臉不耐煩的斜眼回道“我和我小舅子說話呢,關你宇文台鳥事!”
“你!”
“我咋了?想打架?”秦歡說完瞟了一眼那宇文台,就不再理會。
而是再次轉過臉來,笑著對白子九說道“沒事,小舅子繼續說。”
“呃”
因為秦歡這對他的稱呼,白子九此時也是有苦說不出。
他麵色為難的轉頭看了看一臉殺氣的王初七,隨後一咬牙對秦歡說道“秦將軍,能不能借我五匹快馬,些許乾糧,幾袋水囊?”
“哦?你這是要走?”秦歡疑惑地問道。
“嗯是這個意思”白子九稍作沉吟,點頭說道。
說起之前白子九沒有備馬也不慌忙的依仗,正是這秦歡。
雖說他也拿不準留下繼續做天子,這秦歡會作何表態。
但他知道如若自己執意要走,讓出這位置,秦歡定願意放他一條活路。
至於原因嘛,要問他阿姐,這可算是當年理不清的爛賬了。
隻不過,與白子九所料想的不同。
當秦歡聽了他說要走後,不僅收回了剛剛的爽快,還皺起了眉頭,望向彆處想了好久才對白子九回道“何必要走?你若留下,我定保你穩坐天子位,誰都乾涉不得!是昏君還是明君,隨你喜歡!”說完眯眼瞟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宇文台。
如此大的便宜,和信誓旦旦的保證,白子九聽罷卻沒有絲毫的驚喜之色,隻是微微搖頭,笑著說道“當皇帝沒什麼意思,現如今我隻想做個劍客,走一遭這茫茫天涯!”
“哦?子魚用命保下的弟弟,就這誌向?”秦歡語氣中滿是嘲諷之意,之後哼笑一聲繼續說道“當年聽聞你說‘寧為高貴鄉公死,不為常道鄉公生’時,我還高興來著,誇你真不愧是子魚的弟弟,沒想到也他娘的是個縮卵的完蛋玩意!”
聽了這話,白子九並沒什麼憤怒的神色,?隻是收回笑容,麵無表情的拿起身旁的紅傘,站起了身說道“那秦將軍是借還是不借呢?”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一片寂靜,這是白子九在表態呢!
如此一來,這所有的可能皆係於秦歡一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