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無論肖宇的媽媽怎麼聊,肖宇隻是隨意嗯著,或是直接不說話。將自己的身體在後座蜷成一團,懷中似是抱著什麼,不過還是那樣,死魚一般地沒有生氣。
回到家後,肖宇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漫無目的躺著,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有時還要哭一段時間。父母看到肖宇這狀態也沒什麼辦法,期間還找了個心理醫生,了解沒多大問題後,隻是悲傷過度,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乾著急,
近一個星期,肖宇每天晚上睡覺必定會夢見浩宇,有時全身鮮血地向寧可可獻花,有時是自己滿身鮮血,浩宇就躺在自己懷裡,而更多是,浩宇充滿怨念的質問。
你為什麼不幫我?
這是我的錯,不覺中肖宇總是將錯歸到自己身上。陷入困境的蒼蠅,自以為飛的是自由,卻始終撞著名為玻璃的壁壘。最後,連續幾次對自己的質問,這份愧疚終於變質了。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怎麼可以說那樣的話。
浩宇跳樓後,警方解鎖了留在現場的手機,在最近qq消息中,有和寧可可10分鐘語音聊天,重要的是,寧可可附在後麵的一句話,
“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去死吧,彆煩我了!”
而這句話在肖宇看來直接導致了浩宇的自殺,而那惡毒的女人竟然什麼事都沒有!
最令肖宇最崩潰的是浩宇發的最後一個消息,給自己的,
“我真的好愛她。”
但是自己當時在玩遊戲沒有看到,再次看到時,已經傳來跳樓的消息了。
肖宇實在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辜負了他,沒能陪在他身邊,傾聽他的不開心,自己實在是對不起他啊!肖宇他恨啊,從醫院回來,就把所有的遊戲都卸了,他恨遊戲,更恨自己,更不用說對寧可可有多恨了。
“寧可可為什麼死的不是你!”每次肖宇心痛到哭的時候自己都會重複這句話。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直接拿刀去捅死寧可可嗎?彆開玩笑了,那算什麼,繼續背負更大的罪責嗎?
他非常羨慕浩宇,因為浩宇身具有一種氣質,吸引人的氣質,人們總是會被浩宇吸引,不自覺得聚在他的身邊,而自己就是那些人的一員。
初一的時候,新的環境,新的麵孔,一切都是那樣的窘迫,那時他感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蜷縮在自己的那一角盯著窗外,什麼也不想看卻什麼都看進去了。然後,浩宇就出現了。
“咱倆名字中都有宇唉,怎樣,我也一個人,陪我出去玩玩。”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看過那樣炙熱卻溫暖的光,他同意了,他知道,浩宇從來不會自己一個人,所以不論是真的是浩宇想交友,還是像可憐流浪貓咪那樣撿回家那樣可憐自己,無所畏了,我真的不想再孤單一個人了。自此,他就像個小行星,繞著一顆名為浩宇的天體轉著,儘管周圍有很多衛星,但他不在意。有時,也有自私的想法,想就剩自己一個人陪著浩宇,他認為這終究是不切實際的,他不想讓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去影響浩宇。
沒想到的是,最後他還是成功了,到了大學,就剩下自己陪著他了,一時間肖宇都有了一種司馬懿熬死諸葛亮的快感。六年時間,隻剩下自己陪著浩宇上了同一所大學。
但你為什麼要跳樓啊!
肖宇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屋裡喊了好幾次後,都要窒息了,如果自己也死掉的話是不是就能輕鬆了,甚至他都這樣否定自己。
終於有一次,精神再一次崩潰的肖宇覺醒了,他對自己的無能全都轉移成了對寧可可的恨,他無法滿足於口嗨,他發誓一定要毀了寧可可!
“如果她可以像肖宇愛上她那樣愛上我的話,一切就變容易了。”額頭上滿是青筋,無能狂怒的原始人,這樣形容大抵上很恰當。
肖宇坐在鏡子前,打量起自己,500度高近視眼鏡,凸現的像金魚一樣的眼睛,半臉的小黑點,以及戴了兩年的牙套,真的是無愧於醜男了。
我可以改變一下,我一定要讓寧可可愛上我,然後,在她最愛我的時刻毀了她,告訴她我從來都不愛她!肖宇這樣想道,他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對著正在廚房忙的媽媽喊,
“媽,我想做近視矯正手術,另外,我牙套可以摘了吧。”
一個星期以來沉默寡言的兒子開口第一句完整成句的話,肖宇媽媽沒想到會是這個,但她不會去拒絕,她兒子想要什麼現在都必須滿足他,哪怕是她的命。
~
~
寧可可自從回到學校就有點心神不寧,老實說,她真的被嚇到了,每當經過實驗樓她都不自覺的加快速度,就好像後麵有什麼東西跟著自己似的。
她曾想過在學校中會被人指指點點,過上每天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發生,人們還是繼續過正常的生活,每天三點一線,上課,吃飯,睡覺,無憂無慮。
不過這件事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宿舍裡的人對她躲躲閃閃,就連口口聲聲說愛你千萬遍林子豪都有點對她愛搭不理了。無論怎樣,寧可可都想有人能依靠一下,聽她訴說最近的苦逼事。
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對身邊的人開口,
“我真的不知道浩宇…”可她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人打斷了。
“寧可可你夠了,每天都是這套煩不煩啊,老子耳朵都要聽吐了,最開始,我還能提起興趣。但是!小姐,能不能彆再說了你和景浩宇那點破事了,一天十多遍,我都能全文背誦了好吧。”
“你!”寧可可無法想象一直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林子豪居然敢這樣和自己說話,一時間她一口氣憋在胸口什麼也說不出。
“你什麼你,反正我是受夠了,我就直接說了吧,有事沒事把我拉出來發泄一通,小女生的遊戲我也玩夠了,天天沒營養的話題有趣嗎?不如就像你對那個人說的,和平分手,彆纏著我了,我林子豪不想當你想什麼時候扔垃圾就什麼扔垃圾的撒氣筒!”
寧可可之前無法理解電影中那種慢動作鏡頭,歇斯底裡的怒吼,飄在空中的頭發和唾液,猙獰到每條皺紋明顯可見的表情。現在,她居然就處於這種電影中才有的橋段,林子豪放縱的情緒表達方式是那麼的可笑,自己也是那樣的可笑,還有路人一副看熱鬨的激動表情。
寧可可什麼都沒做,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男人衣服一甩用自以為很帥的轉身棄她而去,一秒鐘或是一個世紀,她待不下去了,隻想趕快離開這,隨便什麼地方都行,她快要壓抑不住眼淚了,最後尊嚴,絕對不能哭!跑過一個轉角後,一個男生和她迎麵相撞,男生手中的袋子摔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菜和米飯。
怎麼什麼都不能如願發生,走個路還要被人撞,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對,這世界怎麼了這是。寧可可索性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一旁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杵在那看著寧可可放聲大哭,周圍的人在經過時放快了速度,有些人故意回頭,想看看想象中的渣男與弱女子的戲碼怎麼發展。良久,男生打破了這個沉默。
“抱歉,撞倒你了。”
“沒事,可以請你離開嗎,算了,我走。”說罷,寧可可起身想要離開,像一隻炸毛的貓胡亂的發泄自己的不爽。可那個男人並不罷休隱隱地擋住她前進的路,她抬頭看去,最先映入目光的是一雙疑惑的眼眸,在陽光的透視下閃著好看的棕褐色反光。男孩輕輕地甩掉手中的殘餘的菜湯,用溫柔的聲音說道道“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你看我的午餐也被你撞翻了,我請客。”
“不用了,多少錢我賠你。”
“抱歉,比起午飯,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傷心呢,有興趣聊聊嗎,或許我是個很好的聆聽者,或者你可以繼續一個人哭一會。再或者咱倆繼續這樣尷尬的對一會?”
接著男生彎下腰小聲補充道“我們快走吧,我感覺打掃衛生的阿姨要來抓我了。”
聽著陌生男生沒來由的一句話,寧可可突然被逗笑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答應,或許她確實想找個人傾吐不快,聊聊天,誰知道呢。
“我叫寧可可。”
“你好,我是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