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孤月滿!
雍軍一騎人馬襲來,一少年將軍縱騎挺槍而出,策馬陣前搦戰。
隻見他約莫十八九歲模樣,麵如冠玉,鼻若懸膽,長眉如鬢,目似流星。銀甲白袍紫金冠,坐下嘶風烏騅馬。一時間匈奴十萬軍鴉雀無聲,眾將目不轉睛,屏息斂神,暗暗驚歎漢家竟有如此俊美風流的少年將軍。
少年勒馬徐徐於陣前道“匈奴呼衍大將軍威名如雷貫耳,咦,不想今日在這攻打南朝一個小女娃娃,好不威風!”大雍騎兵皆笑。
呼衍滿氣得麵色鐵青,一雙黑瞳裡的殺意如野火一般燎起,低聲吼道“李氏小兒!我族人數年未越陰山、焉支山脈地界,與你大雍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這是來尋死嗎?”
他怒目圓瞪,隻見那少年眼角微微揚起,一雙美目裡笑意更濃“隻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我替她取你首級罷了。”他轉頭示意眾將稍退,驟馬上前,仍是不以為意道“呼衍滿,可敢與小王一戰?”
呼衍滿見前來搦戰的竟是這樣一個玉麵少年,簡直是侮辱,怕是以自己勇武,一個可以打他這樣的三個,冷笑曰“你這小畜!今日自己來送死,彆怪我一回合便宰了你。諒你大雍皇帝也奈何不了我!”
言罷,呼衍滿揮一口五十斤金刀拍馬而來。
張典、吳軻擔心世子安危,欲跟隨護主,而李昭背向他們揚了揚手。二人互望一眼,隻得囑咐一聲便小心退下一旁。
他們雖然知道秦王文才武略出眾,但眼前迎戰這位可是天生神力,身經百戰的胡人猛將,拿不準有幾分勝算。以秦王今日身份尊貴,今日若有差池,他二人恐難向國君交代。
竟然有天降奇兵相助,城牆之上的南朝士兵們激動不已,竟唱起邊塞戰歌為李昭助威,更有士兵撫琴伴之。
張典對著吳軻掩麵笑曰“這琴從哪裡尋得?論這些個花花架子,南朝人可真是天下第一!”
戎馬半生的李將軍強撐著病軀也要來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場麵。張信手撐著下巴,擰眉問二人“這雍國皇子,自是相貌堂堂,人才出眾,可與那呼衍滿過招豈是鬨著玩的!”公孫舜道“出生牛犢不怕虎,勇氣可嘉!諾,那兩名悍將在身後護著,倒也不怕。”
李將軍此時興致甚高,精神都強了許多,接話道“我聽聞這位世子曾在樓蘭率百餘騎夜襲匈奴大寨救人,突出萬人重圍,還一箭射殺了追來的領將,不知所言虛實。”
張信皺了皺眉,有些不信“真有這等本事?怕不是雍國杜撰來鼓舞士氣的故事罷?”
林溪在旁雙手緊握,眉頭微蹙。她自幼喜讀俠客故事,最是崇尚俠肝義膽之士,這位皇子的膽識氣魄,在她心中足夠擔得起少年英雄四個字了,何況還是這般豐神俊朗的美少年。萬一被呼衍滿一刀斬了,著實可惜了這樣的人才啊。
角聲滿天,李昭縱踏雪烏騅挺槍直取呼衍。
二人起手戰了五合,互探虛實,眾人未能見高下。
戰十合,仍是焦灼。
那呼衍滿一口金刀揮得攻勢十足,刀刀致命;而李昭的一柄素纓槍使得靈活有餘,應付自如,似乎並不急於求勝。至三十合激戰正酣之際,李昭似乎有些沉不住氣,挺槍直向呼衍心口刺去。
呼衍滿心下一喜,果然是少年血氣,這下可是送上門來的破綻,收韁擰腰避過一槍,使出全力,揮刀便向李昭脖頸砍去。張吳二將大驚失色“少將軍!”城牆上,林溪也驚得“啊”了一聲,大吸一口涼氣。
驚呼聲未落,電光火石一瞬,李昭似是已經預料到呼衍會行這一招,身體順出槍右臂一倒,呼衍全力貫注的一刀“倏”的一聲劃過他頭頂,真是有空氣都被劈開之感。
呼衍滿空了一刀,失了些重心,忽然好像心中意識到什麼,怒喝一聲,大叫不妙,原先那一槍應該是這狡猾小兒故意賣的破綻!
而李昭反應太過迅速,根本不放過這一個小小偏差,瞬間再出一槍,原這一槍才是蓄了力,直穿呼衍滿右胸而過。張吳二人還沒回過神,隻聽呼衍滿大叫一聲,登時鮮血四濺!
再看李昭,戰了這些合,甚是輕鬆,根本沒有使出幾分力氣的樣子。
李昭輕躍,將呼衍滿拖下馬,隻見呼衍右胸鮮血汩汩湧出,伏地破口大罵“李氏小兒!你敢殺我?你……你死期已至!單於……單於揮師南下滅了你大雍,宰了你們皇帝全家,再吞南朝……我要叫單於,剝……剝了你們公主的皮……”
“嘖!你這胡人將軍怎比那些南朝文臣還囉嗦?聒噪!”少年譏笑一句,麵上再無表情,腳尖一挑,踮起地上呼衍滿的那柄金刀一手抓起。
手起刀落,呼衍滿的人頭被斬於自己的金刀之下。
三軍一片死寂。
驀地,大雍軍陣與城牆之上的南朝士兵歡呼聲震天,從上至下響成一片。張信簡直不敢相信這位鄰國的翩翩世子竟如此乾脆利落地了解了匈奴悍將。
李將軍沉吟道“雍國有此世子,霸業可期,真是不可小覷。”就連大雍的張吳二將也不曾料想少將竟如此利落,一槍直中要害,二人又驚又喜,縱馬相迎。
此時,茫茫草原和百年的城牆沐浴在朝陽金色的光輝之中,關內的燁雍兩朝迎來了這久違的揚眉吐氣的勝利!
少年寬肩狼腰,長身臨風玉立。他接過一方潔白的絹綢,仔仔細細盯著自己的手擦起來,眼也不抬吩咐道“這腦袋送給那狐假虎威的小女娃吧!”說罷,嘴角泛起微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底似有春水暗生,瞳色在陽光的映照下清淺似琥珀,更令人覺得脈脈含情,而挺直的鼻梁和下巴的棱角又帶著十足的陽剛之氣,英姿絕世。
真真是
風流本天成,
公子世無雙。
借問將軍誰,
今斬呼延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