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小院中間那扇門也被人從裡至外推開,看來孟河也醒過來了。
“賀難兄弟,紅雨姑娘,你們已經醒了?”孟河憨笑著說道,平日裡孟河總是會早起進城去學堂開課,今日恰逢佳節,又加上昨日飲了一些酒,卻要比平時醒的晚了一些。
紅雨聽見孟河還叫了賀難的名字,才發覺賀難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兩隻眼睛色迷迷地看著自己,不知道他心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她今日心情不錯,也就沒把賀難那個癡呆的表情放在心上。
賀難也和孟河打了個招呼,“孟兄今日若是閒來無事,不妨和我們二人一同進城過節,樂嗬樂嗬?”
孟河撓了撓頭,有些躊躇道“今日我要去村長處與他商量一些事宜,不知何時才能商討好,你們先進城去吧,或許今日午後商討完事情我再進城與你們一同過節。”
賀難見孟河還有要事,便也不強人所難,隻與孟河約定好下午在城中何處碰麵,便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便與紅雨乘馬離村沿著去往落雁郡城的路去了。
這落雁郡城不愧是盛國中部與西部交界處的大郡,為防風沙而建立起來的城牆雄厚凜然,蔚為壯觀,和白玉京的莊嚴、鉞月城的繁華有些大相徑庭。白玉京的城內氛圍嚴毅威重,如同天子龍袍冕旒正襟危坐;鉞月城倒像個在江邊戲水的妙齡少女一般,美人美景,而這落雁城卻是一個穿梭於黃沙疾風之間的彪悍遊俠。
二人都不曾來過落雁城,自然對城中的事物很有些興趣。
落雁城最為聞名的便是來自於西境的良馬、香料與寶石,沿街而過幾乎儘是販賣珍奇水果藥材、香料寶石的攤鋪,而受到這些香辛料的影響,整座城都透出一股芬香來。
賀難領著紅雨在街市中悠哉遊哉地走著,紅雨畢竟是個女孩兒,對於香薰寶石等有著天生的興趣和愛好,賀難稍微一分神,便見紅雨已經懷抱著一大捧奇異物品,諸如什麼香囊、瑪瑙手串、玉簪子等等。
“你彆忘了咱們是來乾什麼的,姑奶奶。”賀難有些頭疼,他畢竟是個逃犯,而負責保護自己的這個小祖宗卻像是遊山玩水一樣。
“怕什麼。”可以看得出來,紅雨今天真是心情大好。“有我在呢,就算追兵到了也無妨,全殺了就好了。”
前些日子一路上憂心忡忡的紅雨現在都已經轉了性了,賀難一個男人也不好再提心吊膽的,隻得隨著她的性子去了。
兩人在街市中鬨了很久,身上的大件小件也越來越多,賀難自然承擔起了替紅雨做勞力的重任。不知不覺兩人遛到了一處偏僻靜謐的巷子裡,抬眼一看竟然掛著一塊“畫館”的招牌。
“這裡居然也有作畫的人?”紅雨對著那塊牌匾仔細地看了看,“這字寫的倒是不錯,想必這裡麵畫師的畫也很有水平,我們進去看看。”
“畫?畫有什麼可看的?”賀難不禁疑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我也是個畫師嗎?”紅雨氣鼓鼓地說道。
經她這麼一提醒,賀難才想起來自己初見紅雨時,那畫舫的船夫便提起過這位紅衣姑娘是個經常來畫舫上采風作畫的畫師。
兩人推門進了這座畫館,這畫館的外廳掛著許多畫作,有山水美景,也有飛禽走獸。青山雄闊巍峨、白水安若明鏡、鳳凰絢麗華美、猛虎斑斕凶猛……賀難這個不懂行兒的人都能瞧得出來這畫師的技藝不俗,卻見紅雨的表情已經寫滿了敬重,若不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子矜持慣了,恐怕都要撲到畫中去了。
“您便是作這畫的畫師麼?”紅雨看向了廳堂正中央坐在桌前的研墨之人。
那研墨之人緩緩抬起了頭,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年輕人,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哪裡有這樣的本事,這些都是我師父所作。”
紅雨急切地問道“那您的師父現在身在何處?還請為我們引薦……”
年輕人放下了手中的墨、硯,站起身來道“師父就在這裡麵的後廳中,我帶二位去吧。”
三人從後門離開這座廳堂,又穿過了中間的一個小院子才進入畫館的後廳。這後廳比前廳還要寬敞許多,奇怪的是這裡卻並沒有裝裱起來的畫作,四麵牆的櫃子上全都陳列著一些古樸的器具。
年輕人輕聲喚了喚那位伏在案上睡著的枯瘦之人,那枯瘦之人卻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有陣陣鼾聲響起。他不由得有些尷尬地對紅雨二人說道“師父應該是昨夜繁忙有些勞累,煩請二位稍等片刻。”又為二人搬來了兩張木椅以供休息。
賀難也並沒有什麼要事,既然紅雨想向這位畫師求教一番,他也樂得清閒,總比在外麵被那烈日炎毒炙烤著強出許多,二人便在此坐了下來,等著這位畫師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