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克龍對這個問題也沒什麼好避諱的“我們驚鴻派的輩分很分明,不看年齡看的是代代傳承。我師父是第四代弟子,那我自然是第五代弟子了,儘管我入門比這二人要晚了些,但他們的師父與我同代,所以隻能叫我師叔。順帶一提,燕師兄和我都是一個師父手底下教出來的。”
說起來蕭克龍八歲剛剛入門時,還因為“小師叔”這個事鬨出了許多笑話。不過這些笑話對於蕭克龍來說並不怎麼好笑,甚至有些羞於啟齒,所以也就沒有說給二人聽。
蕭克龍帶著二人走過了一段不算崎嶇的山路,來到了一處極其平整的地段,想必這就是驚鴻派的內部了。他徑直走到了一座屋門處叩了叩門,然後便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前等候著。
隻聽“吱呀”地一聲,屋門從內打開,裡麵鑽出來一個骨瘦如柴,乾癟猥瑣的老頭兒,他看到蕭克龍頓時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口中叫道“你怎麼回來了?”
“秉師父,這不是沒追拿到逃犯被我老爹給停職了麼,我尋思就回山裡待一段時間。”蕭克龍摸著自己的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猜你是碰上硬茬子了吧?“老頭兒笑了笑,又看到了站在蕭克龍身後的兩人“這兩位是?”
蕭克龍顧盼四周,對師父說道“我們進屋再說吧。”老頭兒看蕭克龍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讓開了身子放眾人進來。
老頭兒的房內樸素乾淨,一塵不染,隻有木桌上擱置的兩柄寒光閃爍的長刀最奪人眼球,那兩柄刀的製式卻是和燕春來所用的一樣,刀鞘和一塊白色的絹綢被放置在了一起,看來這老頭兒剛才是在擦拭自己的兵器。
“這位便是我師父了”蕭克龍伸手為二人引薦,“你們可敬稱他為……”
蕭克龍還沒說完,賀難便拱手抱拳作揖,諂媚地笑道“晚輩見過白蟬師父。”
鬼知道這賀難怎麼一下子就叫出來對方的名號的,蕭克龍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跳出來了,而許白蟬也是心頭一驚,隻有鬱如意在一旁麵無表情冷眼旁觀——她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燕春來跟他提過自己師父的名號唄。
賀難見到許白蟬這副表情,忙不迭地解釋道“燕春來燕二哥是我的結義兄長,他曾提起過您的名字。方才蕭克龍又說他與燕二哥都是您的徒弟,我才能確定您便是白蟬師父。”
鬱如意也跟著施了一禮,說道“晚輩鬱如意,見過白蟬師父。”與賀難那種上趕著獻媚的語態不同,鬱如意把自己名字一同報上,既顯尊重又不失氣度。
“鬱如意?那你便是柳青風了?”沒想到許白蟬說的一番話,輪到鬱如意變臉色了。
柳青風是何人?可彆忘了李獒春手下四枝暗箭的詩號,“簷上紅雨說夏去,堂前歸燕銜春來。雷音寶刹徐徐鎖,青風吹得鬼門開”,柳青風正是四枝暗箭裡排行老三的“青風”。
燕春來這家夥,和賀難一樣的大嘴巴。之前鬱如意在把自己的真名吐露給賀難之後便千叮嚀萬囑咐在外人麵前不要叫自己的真名,還以“紅雨”稱呼她便可。結果今日在酒樓裡的時候賀難便把自己的真名一不小心就說給蕭克龍聽了,導致了鬱如意也隻能在許白蟬麵前以真名示人,結果這許白蟬還真知道自己是誰——當然是燕春來曾經和自己師父聊起過唄!燕春來雖然公務繁忙,不過隔三岔五回山和師父師兄弟侃侃大山的時間還是有的,殺手也是人,殺手也有假期,鬱如意自己還不是常年在家鄉待著,天天有事沒事就跑到湖上去作畫。
鬱如意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心裡可是又委屈又氣憤。賀難也就罷了,燕春來本來就是暗箭之一,居然還把同伴的名字往外捅,這又告訴賀難,又告訴自己師父的——他是宮裡的傳話太監啊什麼都往外說。她本就是一個極其遵守規矩的人,“暗箭”這一事就連對自己的親人好友都守口如瓶,但是卻架不住有個嘴漏風的豬隊友。
鬱如意越想越氣,眼淚幾乎都要掉了下來。
沒想到許白蟬的下一句,讓低著頭委屈巴巴地鬱如意又重新展露笑顏,也算是無意間幫她出了一口氣“不對啊……你長得也不帥啊?不是柳青風吧?”
終於輪到賀難尷尬了,不過他的臉皮可以拿過去修長城,隻是尷尬地笑了兩聲道“晚輩確實不是柳青風,而是賀難。”
許白蟬斜楞著眼睛“賀難?沒聽說過。你冒充柳青風乾嘛?”
賀難差點就罵出口來了,這老逼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自己難堪,真是為老不尊。不過他當然不能表現得如此無禮,隻能賠笑道“這是晚輩考慮不周,讓白蟬師父您誤會了,不過在下的確是燕二哥的結拜兄弟。”
他邊說還邊從隨身的包裹裡翻出來了一個小包,呈給了許白蟬“這是產自鉞月城的雲夢湖茶,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妨讓我給您沏一壺茶?”
蕭克龍瞪著一雙眼睛看著笑靨如花的賀難——你丫倒是有備而來啊?鬱如意也在不斷地打量著這個溜須拍馬之徒,似乎是在思考他怎麼會隨身攜帶這個玩意兒。
這雲夢湖茶位於十大名茶之一,是賀難臨走前從李獒春的書房裡順手牽羊拿來的,本來想著拿去賣錢,沒想到今日卻派上了用場——許白蟬常年都在西北雁山,肯定沒什麼機會品嘗江表的名茶,用來借花獻佛正合適。
沒想到許白蟬卻把一包茶丟給了蕭克龍“你去沏茶吧。”又對賀難問道“你那個包裹裡……那柄刀不妨拿出來看看?”
賀難所有尷尬情緒都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汗裹住了全身,如果現在有人在他的背上摸上一把,定然會發現衣襟已經濕透了。
“他是怎麼知道這是一把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