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嚇死我了。”鬱如意站穩之後撫著自己的胸口長抒了一口氣,“謝謝。”
“舉手之勞。”賀難咧了咧嘴。
鬱如意突然湊到了賀難的麵前,借著月光觀察著賀難的麵龐,賀難知道對方是在看什麼,連忙轉過半個身子退了一步。
“你……又哭了?”鬱如意挑了挑眉毛。
賀難連忙用手拂去了殘存的淚痕,支支吾吾地說道“煙……太嗆了。”
鬱如意當然知道他這副說辭是在掩飾什麼,不過她也沒有追問,而是坐在了屋脊上“以前我還從沒見過男人哭呢,但是今天我已經看見你流過兩次淚了。”
正當賀難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的時候,鬱如意又說道“你是想家了吧……我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廣寒宮,在那裡練武可真苦啊。我倒是不怕苦,但是每天晚上我都會想家,一想家就會掉眼淚。我怕同門的師姐師妹們笑話我,所以我就把自己的頭蒙進被子裡偷偷哭,哭的眼睛都乾了,哭累了就枕著濕漉漉的被褥睡覺。”
賀難這才知道,鬱如意竟然還是江湖九大宗門之中那個隻收女孩兒的廣寒宮的弟子,而後又想到了這姑娘居然哭都要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還是挺要強的。
他剛想說些什麼,便被自說自話的鬱如意打斷了“後來習慣了,我就很少哭了,但是離家的時間久了,還是會特彆難過。”
“大家都是在離家的時候哭,你怎麼回到家了才哭呢?”鬱如意的兩條手臂環住自己的膝蓋,偏過頭來看向站在一邊迎風流淚的賀難。
賀難的心中已然有答案浮現——這裡是我的家,可是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但是他始終沒有這樣開口,他怕自己會在一瞬間崩潰,所以最後隻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用手指了指這個院落“這裡空落落的……”
鬱如意生活在一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裡,所以她無法對賀難的心情完全地感同身受,她也不敢去想象若是自己的家變得如此冷清會怎麼樣,但是她卻能理解賀難的心情,所以沒有再去叨擾他。
賀難躺在了鬱如意的身邊,通過她的話,他自己的情緒倒是宣泄出來不少,心情也好了些,不知不覺當中竟然睡著了。
二人在屋脊上一坐一臥,鬱如意借著月光看了看睡相平靜的賀難,突然想到了以前他那副挺屍一般的睡相和現在真是判若兩人。
過了多時,賀難在冷風之中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發現這屋頂上真是濟濟一堂——燕春來和魏潰二人也坐了上來。
“二哥,老魏……你們怎麼也上來了?”賀難揉了揉眼睛,“什麼時候上來的?”
燕春來和魏潰就像哼哈二將一般,一人一句地回答了賀難的問題。
“看你心情不佳,就尋思著上來陪陪你。”
“就在你睡著不久,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吧。”
“哦……”賀難撓了撓頭,許是受了些風頭腦有些鈍痛,“那木梯子都壞了,你們倆怎麼爬上來的?”
燕春來撇了撇嘴“你的輕功都是我教的,我還上不來麼?”
賀難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可以憑著輕功上屋頂的。是觸景生情、習慣使然才讓他還是向小時候一樣爬著屋後的梯子上來。
“我嘛……”魏潰撓了撓頭,眼睛卻盯著房簷。
賀難順著魏潰的目光看去,才發現自己家屋頂的簷邊塌了一塊,一瞬間表情都扭曲了“你丫……不會是扒著房簷跳上來的吧?”
魏潰默默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一臉慚愧的表情。
賀難剛想借此機會嘲笑魏潰兩句,卻發現這倆人一直憋著笑看著自己,也看著自己身後的鬱如意。他剛一回頭,就對上了鬱如意那冷若寒霜的表情。
鬱如意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大紅衣裙的裙擺,賀難看到了裙擺上的汙漬之後頓時渾身一顫。
人在寒冷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向暖處靠近,賀難就是在睡夢之中蠕動著貼到了鬱如意的身邊,口水全流到了鬱如意的裙角上。
自知理虧的賀難低著頭不敢看鬱如意那鋒利的能殺人的眼神,而鬱如意卻把手交到了賀難的麵前“帶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