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你能走到哪裡?
由於馬廄被燒了個乾淨,營內還要清潔整理,所以包括軍馬在內的牲畜暫時都被挪至營外拴在樁上,這也就給了賀難神不知鬼不覺盜走一匹的餘裕。隻是他行了約有個兩刻鐘出頭……那令人畏懼的風壓再一次覆蓋了他的全身。
隻是這一次,賀難的眼前並沒有浮現烈日般的幻覺,那漫山遍野的暗草之上,正站著一個人形的怪鴞,兩隻燈籠一樣的紅瞳明晃晃地掛在夜空當中。
賀難使勁眨了眨眼睛,右手已經摸到了後腰上的彎刀。自己雖是為了隱藏蹤跡所以沒有全速狂奔,但全無坐騎的海日古能跟到這裡,說明他的速度和耐力至少也是老魏同樣等級的——凶多吉少啊!
“你還是彆想那麼多了……你贏不了我的。”海日古的聲調也變得如禽類一般銳利,隻是他似乎並無什麼敵意:“咱們聊聊?”
“你想聊什麼?”賀難知道對方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但饒是如此也沒有放鬆警惕,兩條腿仍夾在馬腹上隨時準備撥馬:“說得好像你真能殺得了我一樣。”
“嗬……如果我想殺你,你早就死了。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殺人了。”海日古冷笑了一聲,繼續轉動著自己那詭異的脖子,將腦袋側歪過來:“剛才在帳篷外麵偷聽的人,就是你吧!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揭露你的存在才是。”
“所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賀難虛吊著一雙眼睛,試探著問道。
“因為贖罪。”海日古給出了一個聽起來很扯淡的理由,但他不在乎賀難怎麼想,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烏爾赤隻是想做巫勒的首領而已,他殺掉王子是他們之間的權力鬥爭,但你甚至不是一個胡人,沒必要卷入這場爭鬥。
“說起來,咱們也都是老鄉……我聽人說你似乎也是逃難來的。”海日古又歎息一聲:“南人在草原本就生活不易,你能流落塞外恐怕也是個失意之人,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聽起來,海日古放過賀難的理由卻是因為共情,而賀難卻“嘁”了一聲,佯裝出悍不畏死的架勢道:“果然如此……燔祭的時候我聽你的口音就感覺不對勁兒。
“但如果你想要替烏爾赤掃清障礙,那我勸你還是現在就動手好了,彆說什麼同情之類的話——今日你放虎歸山,明日也不知鹿死誰手。”
海日古見賀難一副硬漢臉,又是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倒是真不聽勸。”
說罷,海日古一抬左臂,賀難隻覺得失去平衡,連人帶馬便要翻倒,可趴在地上的卻隻有馬而已,人卻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拽到了海日古的麵前:“我可也沒說過要放了你,但讓你不牽涉其中的辦法還有很多……”
賀難被海日古抓在手中,任憑他如何掙紮卻也無法逃脫,最後隻得借著對方的自我介紹發問,想試探出一些情報來:“我看閣下這般手段,在中原也足以稱得上是頂尖高手,卻是如何流落到草原上的呢?而且居然還當上了胡部的祭司。”
海日古瞄了一眼被自己扛在肩膀上的賀難,冷漠道:“這些和你無關。”
“那前輩也總得有個名號才是吧!沒準兒咱們之間還能有些什麼淵源呢!”
聽到問起名號,海日古最後還是吐露出來:“雉……弱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