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回圍剿嘯魔的當時,梨園當中約有近半好手都在行列之中,就是要叫方嘯聽插翅難飛——事實上如果隻是為了取得古書,也沒必要非斷了嘯魔的生路不可。然而俗話說的好有錢不賺王八蛋,嘯魔的人頭可值萬金,再加上梨園之主思前想後也覺得不能留下後患,便下了必殺令。
方嘯聽,也無愧嘯魔之名,身陷重圍之下,他仍是先後擊退了數批刺客,甚至有兩位班主級在他麵前一死一重傷——但這樣也就是他的極限了。年事已高不隻是托辭,也是在描述一個客觀的事實。
嘯魔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再於江湖當中浪跡,那他能得到的就不是敬畏、而是災厄了。也不知道該說他是醒悟得太晚,還是作的孽太多,總之這災厄還是如期而至,到頭來沒能躲掉。
但殷浪,卻在方嘯聽的掩護之下逃了出來……
“哦?也就是說,這樣的寶物,如今卻在你手上?”賀難摸著下巴,看向殷浪的目光若有所思。
殷浪矢口否認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莫說師父將它放置在何處我也不知,就算真的讓我給拿到,恐怕以我的能耐也留不住。”
這話是真是假,賀難無從辨認,隻能等待著殷浪繼續說下去:“但我知道,唐宮樂舞還沒有落到梨園手中。而我也有辦法,讓他們以為那失蹤的樂譜,我是唯一知道其下落的人。”
賀難稍微想了一想,便對李九高的遇害有了新的眉目:“這麼說來……”
殷浪點了點頭,道:“沒錯,有件事此前我確實瞞了你——我大概能確定,那些於我之後殺了李九高全家的人,正是梨園。”
“你是想說……梨園在嫁禍於你,目的是為了逼你現身,將東西拿出來對麼?”賀難的眼睛死死鎖在殷浪的臉上,那張麵孔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他的分析。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彆的理由。”殷浪看出了賀難的仔細,故而鎮定地回應道。
“放屁。“沒想到賀難開口就是臟話。
“以你這家夥的本領與性格來說,若我有梨園的資源,拉泡屎的功夫都能想出十個辦法逼你就範,而嫁禍於你壓根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賀難的手握在殷浪的衣領之處,就連一旁端茶倒水的殷悅也同時被刀架在了脖子上:“要麼你在這兒跟我扯謊,真凶根本不是梨園,隻是你想借我之手去與他們對抗而已;要麼,就是你方才所說的內容還有所隱瞞,你和梨園之間遠不止一個嘯魔、一本唐宮樂舞這麼簡單。”
一個重傷未愈的殷浪,一個穴道儘封的殷悅,對現在的賀難來說構不成什麼威脅,而這對兄妹一貫的反複無常也讓賀難下意識地就判斷出了這段敘述當中存在的問題。
“真的……就這麼簡單……僅此而已。”殷浪的臉上倒是毫無什麼懼色,目不轉睛地回懟著賀難的目光,好似一個無所畏懼的勇士。
就在此刻,一陣比較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劍拔弩張的氛圍,溫嶽推開門,臉色古怪地看了賀難一眼,後者當即便會意地走了出來,徒留那兄妹二人在房中。
“泰華郡那邊傳來的急報,是對案發現場的進一步分析……你先看一眼吧。”雖然程序上來說,溫嶽得先給楊不輟過目再由對方決定,但楊不輟此時不在,又有言在先全聽賀難便宜行事,所以這些細枝末節也就不重要了。
而賀難在看完了最新的現場分析之後,臉色也是由白轉青,許久後才恢複了正常。
這的確是一個一方拖另一方下水以達成目的的故事,但主客雙方卻並不像殷浪所說的那樣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