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左裡長回話!”人群中傳來了林半介那中氣十足的聲音。
聽到林半介發話,海寇們這才稀稀拉拉地回應。
左三思一陣氣結,心想一定要儘快整治一下這散漫的海寇們。
“左大哥,來的是誰啊?”孫行遠已經帶人把那根大柱立好,此時聽到左三思說話便走了過來。
“不認識,說是什麼寧海州百戶賀鳳的兒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左三思隨口答。
“怎麼是他啊。”孫行遠聞言驚呼。
“怎麼,行遠你認識?”左三思也感到有些意外。
“我當是誰了,要是他左大哥你就不必驚慌了,論起來都是親戚。”孫行遠一身輕鬆,臉上帶著笑意。
“親戚,我怎麼能論成親戚?”左三思不解。
“左大哥有所不知,這人叫賀久,與我那妹子有婚約在身。你是我大哥,我是我那妹子孫妙卿的哥,這麼一論,他也是你的妹婿啊。”孫行遠道。
“妙卿她,有婚約在身?”
“是啊,難道我一直不曾和大哥說過?”
左三思怔住了。他知道自己和孫妙卿之間談不上感情,現在最多也隻能說是戀慕孫妙卿的容貌,但此刻聽到孫妙卿已有婚約,他的心裡瞬間泛起一陣莫名的情緒,像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孫行遠仍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賀久與孫家的姻緣,左三思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隻覺得有些暈。
“左大哥,大哥?”
被孫行遠推了好幾下,左三思方才如夢初醒。
“小弟忘了告訴大哥此事,實在是不該,大哥要是覺得小弟做得不周,還請責罵。”
孫行遠隻道左三思是因為自己沒有把家裡事向他和盤托出才生氣,趕緊告了個罪。
“沒事,我還要去看那倒了的大屋,先走了。”左三思朝外走去,腳下有些不穩。
“大哥,這柱子也立住了,我陪你去吧。”孫行遠察覺到左三思有些不對,追到他身後道。
“不用了,我想靜靜。”左三思沒回頭,隻是朝孫行遠擺了擺手。
“大哥……”孫行遠看著左三思落寞的背影,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想錯了。
“呦嗬!大舅哥!”尖銳的聲音忽從一旁傳來。
左三思和孫行遠看過去,之間賀久正大搖大擺地向二人身旁趕來。
“這不是妹夫麼,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孫行遠趕緊迎了上去。
“大舅哥,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卻見不到,弟弟我等得苦啊。這不趁我那老爺子去了趟登州,我就趕緊溜出來了,想一睹我娘子的花容月貌啊。”賀久哈哈大笑。
“這……”孫行遠有些為難,“沒有姻伯父的同意,是不是不太好啊。”
“大舅哥,做人彆那麼死板嘛。就一眼,就一眼就行。”賀久央求道。
“賢弟,不是我不願意,隻是姻伯父三令五申過不許你見,我得罪不起啊。”孫行遠想了一會,還是擺了擺手。
“大舅哥,這樣,你隻告訴我你家住哪,你留在這我自己溜進去看,這樣即便日後敗露被我爹發現,你也可以說你不知道,都是我一人所為。”
“不行不行不行。”孫行遠猛地搖頭,孤男寡女的他就更不知道賀久要乾什麼了。
“誒。”賀久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這大舅哥固執,從他身上是沒希望突破了。
他轉了轉眼珠,打量了下四周,迅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左三思。
“大舅哥,這位,你認識?”賀久似笑非笑地問。
“哦哦,沒和你說,這位是左三思左大哥,現為養馬島裡長,與我是過命的交情。”孫行遠介紹道。
“裡長?孫常英老族長呢?”賀久問。
“這個……”孫行遠頓了頓,“老族長已經在幾個月前仙逝了。”
“哦,大舅哥節哀。”賀久嘴上敷衍一句,眉間卻皺了起來。
那老族長他去年才見過,那時他體格硬朗,不像在一年間就會死去的樣子,況且孫常英早年在登州打拚時也曾和他父親有過些淵源,孫家與賀家又有姻親關係,即便孫常英死去孫家也沒道理不通知他家一聲。賀久的心裡,浮現出一絲疑惑。
“既然是大舅哥的過命之交,小弟就在這向大哥賠罪了。剛剛多有得罪,還望大哥海涵。”賀久假惺惺地向左三思抱了抱拳,眼神間充滿了敵意。
“哪裡哪裡。”左三思的回複比他更敷衍,也用刀劍一樣的眼神回視過去。
孫行遠不知道二人間發生了什麼,但以他的木訥也看出來這兩人十分的不對付。他趕緊走到兩人中間,擋住那滿是火花的對視。
“妹夫,我們要不去小酌幾杯,哥哥我昨日打了條大魚,正好下酒。”孫行遠麵向賀久,解圍道。
“那好啊,要是再讓我那娘子下廚就更好了。”賀久就坡下驢。
“下廚可以,見麵還是不行的。”孫行遠乾笑一聲,引著賀久向外走去。
“不過大舅哥,這養馬島這幾日可是變化不小啊。”
離去前,賀久又看了一眼遠處那些在工地間忙碌的男人們,若有所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