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索道“娘,我這就去燃第一波驅蟲草!”
“你先教會阿世,等會阿世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
原來鄭索的娘親是鄭春娘,看那鄭春娘也就三十歲左右,古人的婚齡果然是低。
火石擦出火星,曬乾的驅蟲草很容易被點燃,微黃的煙霧騰起來,帶著刺鼻的氣味。綺世拿著驅蟲草的根端,在院牆角落上下翻手。
夜已經深沉,屋舍的燈光都熄了,點點流螢從草叢中離散,綺世的身影被黑暗籠罩。
月色並不分明,時而被雲遮在後麵,她感到未曾有過的孤獨感。
這是戰亂的時代、陌生的軀體以及隻零破碎的記憶。
如果是夢,那麼為何又如此的真實,又那樣的懼怕死亡?
綺世又一次擦亮了火光,她晃動驅蟲草,既驅趕身邊的蚊蟲,又為自己增添對抗黑暗的勇氣。
但不知不覺,她竟然在依據某種圖案在揮舞。
即便她常年手握畫筆,但也不曾構思過這種圖案。這完全是手臂肌肉的一種機能反應,這具軀體的原主人,從前一定勤加練習過。
這種圖案像是某種訊號,很快,綺世看到從東麵的樹梢上,正有幾點亮光忽明忽暗。
有人在回應自己!
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從綺世心底升起,乃至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身後有人道。
“啊!”
綺世丟下燃儘的驅蟲草,嚇得跳了起來,落地時立足未穩,竟然跌倒在地。
“慌什麼!”這下綺世聽出來了,孫紹就在她身後。
她站起身,下意識的往遠處躲。
“站住,前麵是池塘,你想淹死嗎?”
綺世無奈,隻得停步。這院子裡影影憧憧的到處是障礙,一個不小心可能真的失了足。
“你轉過身,我有話問你。”
孫紹身穿一件白色長衣,綺世可以分辨他的方位。
他走過來,綺世發現孫紹的個頭真的很高,自己隻能平視他的肩頭。
黑暗中,一股清淡的氣息從孫紹身上傳來,不是酒氣,而是皂角的味道。
綺世不得不承認,孫紹的出現讓她心中有了些許的安定。
“你剛才在做什麼?”
“驅蟲啊!”
“真的?”
“千真萬確!”綺世多少有些心虛,她也弄不清自己剛才到底在做什麼。
孫紹壓低了嗓音,湊到綺世的耳邊道“你已經死過一回了,知道嗎?”
綺世的瞳孔猛烈的放大,她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完全喪失了自控能力。
“哈哈,哈哈!我說笑的,你隻不過是酒量太淺。”
麵對孫紹的改口,綺世感到自己被捉弄了。她怒視著孫紹的背影,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要回去了,明早彆忘了做早餐!”
孫紹大笑起來。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綺世知道,那肯定是最為討厭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