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一陣陣襲來的困意,堅持瞪著眼睛。
後半夜的時候,車門再次被打開,有人出來了,他朝廁所方向走過去。過了很長時間,他回來,又鑽進了車裡。這個人的動作很輕,好像怕吵醒另一個同伴……
終於,湖麵,蘆葦,那幾輛車漸漸呈現出了輪廓。
天漸漸透亮了。
我仰頭看看,天空變成了暗暗的藍灰色,依然能看到星星,其中有一顆賊亮。
依然有風,不過很晴朗。
季風先醒了,她穿好衣服,走出來。漿汁兒還在酣睡。
季風短發,穿著一件純白色中長款襯衣,外麵罩著黑白兩色針織衫,灰色牛仔褲,純黑色馬丁靴,紅底很顯眼。
在沙土飛揚的羅布泊,她的衣服竟然以白色為主,而且乾乾淨淨。老實說,被困羅布泊之後,時間越久我越消沉,季風的整潔給了我些許信心。
她說“你沒睡?”
我說“我醒的早。”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兩輛摩托車,驚訝地問“那是哪來的?”
我說“我們新加入了兩個隊友。等會兒再細說,你先把漿汁兒叫起來。”
季風沒有多餘的話,立即返回帳篷去叫漿汁兒了。
十幾分鐘之後,漿汁兒才出來。
她穿著件灰色帽衫,一雙大拖鞋,和季風比起來,顯得蓬頭垢麵,她還沒睡醒,迷迷瞪瞪地問“誰來了啊?”
我說“昨天半夜來了兩個人,他們說他們是吳城的,來新疆辦事兒,回去的時候迷了路,結果闖進了羅布泊……”
漿汁兒說“太巧了吧!”
我壓低了聲音“我們並不了解他們的根底,你們要警惕。”
漿汁兒說“難道他們是……類人?”
我說“不應該。我隻是感覺他們不像好人。”
這時候,車門“哐當”一聲響,宮本忍出來了,他朝我們這邊看了看,然後拉開副駕車門,叫醒了白沙,接著,兩個人一起走過來。
白天我才看清楚,宮本忍的腦袋上有傷,他的褲子上洇出了一團血跡。
白沙走到我們跟前的時候,笑著對季風和漿汁兒說“美女早上好。”
漿汁兒沒理他,季風回了句“早上好。”
宮本忍看著季風,很不正經地笑了笑“這小身板……妹妹,有80斤嗎?”
季風淡淡地說“我和你熟嗎?”
宮本忍並不在意,又看了看漿汁兒“這女孩豐滿,我喜歡豐滿型的。”
漿汁兒說“你什麼意思?跟你有毛關係!”
白沙趕緊打圓場“我叫白沙,他叫宮本忍。我們昨天晚上就認識周先生了。”
季風和漿汁兒都沒理他。
宮本忍在我旁邊坐下來,說“周先生,那些車你們都不要了啊?”
我說“你想乾什麼?”
宮本忍說“都是好車啊。你們要是不要了,我們就開走了。”
我說“那算搶劫。”
宮本忍四下看了看,說“這裡有警察?”
我說“你試試。”
我們的談話立刻有了味。
宮本忍笑起來,露出帶著黑斑的牙齒“我懂了,你就是警察。我怕警察。”
白沙趕緊說“他開玩笑的。”
宮本忍說“哎,警察同誌,我去車上找找吃的可以吧?”
我沒說話。
他很放肆地拍了拍我的肩,站了起來“人民的好警察。”然後就走向了那些車。
白沙在我們旁邊坐下來,他比較柔和,問我“你們被困多長時間了?”
我說“20多天了。不過,我們有個隊友出去了,救援很快就會來。”
這時候,我看見宮本忍拉開了碧碧那輛車,正要往裡鑽。我對此人極為反感,對他喊起來“那是我們的車,你不要亂翻好嗎?”
宮本忍回頭看了看我,退出來,又去彆的車了。
白沙說“今天我們就走。”
我說“你們去哪兒?”
白沙說“出去啊。”
我說“沒那麼容易,能出去的話我們早出去了。”
白沙說“為什麼呢?”
我說“羅布泊浩瀚無邊,沒有一滴水,你們騎摩托車能走出去?而且,這個地方很詭異,就像個迷魂陣,有時候北鬥星出現在南邊。”
白沙觀察著我的眼睛,很不相信地笑了笑“不可能吧?”
我瞥了他一眼,說“在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
白沙把目光轉向湖麵,不說話了。
宮本忍打開了我的路虎後蓋,好奇地翻找著。
我說“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我們一起等救援。隻是你要告誡你的同伴,不要放肆。”
白沙朝宮本忍看了看,突然小聲對我說“哎,我們一起把他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