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_宋末將臨_思兔閱讀 

第二十章(1 / 2)

宋末將臨!

20明火終於滅了。周道站在溪水邊看著眼前的殘破狼藉,沉默不語欲哭無淚。

四周人影綽綽,或坐或躺著休息緩勁,幾個人圍成一堆堆的竊竊私語,這時候沒人敢去勸周道,連徐瓦兒也隻躡呆呆地杵在周道身後發愣。

“完了。”周道想著。五座碾磨房被燒毀了四座,隻保住了最後一座。燒毀的殘骸仍舊滾燙不能靠近,空氣中有一股燒糊了的米香味,很好聞,不過周道的心在滴著血。餘燼中冒著白煙,那是水蒸汽。

“一切都完了。”周道萬念俱灰卻又帶著不甘,“剛剛開始,就被他毀了。一切的辛苦都白費?這個天殺的王八蛋何老二,我和你有啥深仇大恨!你要把事情做絕?沒有一個警告,沒有一點兒苗頭,就放火燒!全燒完!把我往死裡逼?狗日的比蛇都毒!”周道滿腔的憤恨無處發泄,隻能死掐著自己的大腿。“現在咋辦?無所謂!就當死了,反正死過一回了。”

“破產了,現在手上還有三,四貫,另外欠著陳木匠他們十來貫。還剩一座碾房,不說已經沒錢了,就是想重新修也修不了,現在離枯水季還早得很,根本斷不了水!難道再來改道?雞也沒長大,賣不了兩個錢,每天還要吃這麼多!拿啥來吃?咋辦!”周道胡思亂想,滿心空蕩蕩的絕望。這個莫名的世界在給他開著殘酷的玩笑,剛看到點兒希望,轉眼就被推入了深淵。

然後,潘爺來了。潘爺就是潘爺,暗夜裡彆人聽到失火,想到的是拿水桶救火,潘虎在鎮上的家門外,遠遠地望著那片火紅的山林,站了片刻,便回屋將差服穿戴整齊,並把梁差役叫上,就來了。他們都帶著刀。

“走吧,周公子,你是苦主隨我去拿人。”潘爺麵色平靜“我問過了,在石井鎮,叫潘季江和李二,好幾個人都認出他們。現在就走,快。”“嗯”周道眼睛血紅目光卻呆滯,應了一聲。潘虎也不多說,喊了眾人跟著,臨時交待了幾句,轉身便走了。周道看了看還在冒著煙的廢墟,蹲下身從溪流裡捧起一捧水潑在臉上,一陣搓揉,努力抹去煙熏和疲憊,隨即起身向黑暗中跟了去。

潘季江跑了,就是蒙麵使扁擔那個,他在石井鎮開有碾房,人也有把子蠻力。潘爺他們闖入的時候,這潘家人嚇得緊。周道他們一行十餘人過來,人人手裡操著家夥,不是扁擔就是棍子。那潘季江知道身紛已露,將李二送回,帶了些盤纏連夜便跑了。

潘家老爺子見著潘爺,知道是過來拿人,說他兒子前兩日便去了瀘州進貨,並不曾回來過。“嗯,他的同夥已經招了,今日見過他的人證也不隻一兩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這些話呈堂時跟大老爺說去。”潘爺說的平常,潘老爺子腳都抖起來了。“如此便走吧,小五、徐三兒去後院把牛牽了。”“嗯”他二人應了便去牽牛,潘家的碾房有兩頭牛,這是人家的命根兒啊!全家老小都上來攔,潘家媳婦鄭氏更抓了牛繩擋在前麵,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鬨。

“放肆!”潘爺喝道“官家辦差也敢阻撓!”“這就是苦主。”他指著周道對潘家人說“你兒子燒彆人家的房子,連燒了五間也沒見著你們叫喚。老梁!誰若妨礙公差辦事,你便將他索拿回衙。”說著潘爺用手指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後生,那是潘季江的兒子。“他老子跑了,有人敢鬨事就拿他兒子回衙門裡問話。”梁差役嗯了一聲,從腰間抖出鐵索鏈,麵無表情地看著眾人。他這一說,潘家上下都不敢動了,潘家媳婦立時護住兒子,不敢言。

“潘爺,大家都姓潘,你老看在本家的份上?”潘老爺子話沒說完,“好了,姓潘的多了,如何處置知縣大人自有分寸,我還要去拿人,若跑脫了要犯,他那份兒也算在你家頭上。走吧。”眾人牽了牛出來直奔李二家,潘家老少不敢再行阻攔,牛被牽走也隻能哭哭啼啼地一路跟著。

到得李家,李二倒是在,說是病了,在裡屋躺著養病。潘爺進得裡屋,有幾個本地漢子也跟了進來,想是聽到信兒趕過來的。這李家是本鎮的大姓,本家親族不在少數,李二是那潘季江的表弟,是以怎麼回事,仼誰都能想到。“哦,病了,天熱還蓋這麼多,讓我看看。”潘爺說得和顏悅色,跟著便要去揭被子。李二的媳婦也姓李,那李氏見狀連忙阻攔,被潘爺一瞪眼,縮了回去。

潘爺不容置疑地伸手揭開了被子,隻見李二頭上臉上纏了麻布,痛苦得齜牙咧嘴,看得出門牙也掉了。“這是啥病啊,怎麼得的?”“是摔著了,昨日摔的?”話未說完,潘爺忽地一伸手,一把撩開李二的上衣,隻見他身上紅一塊黑一塊,不少地方起著水泡,皮也掉了。這一下,痛得李二呼天搶地哭嚎起來,李氏臉色煞白給潘爺跪了下來。

“嘿嘿,摔了?摔火裡去了吧。”他回頭吩咐道“下門板,抬走。”“不成呀!官爺,你看他這樣怕是不行啊!”李氏泣不成聲,抱住了潘虎的腿。“撒手!”潘爺冷眼看著她,又說了一遍“撒手。”一旁的梁差役刷地把樸刀抽出了一截。李氏被嚇住了,潘爺抬腿把她甩開。那李氏"哇"地哭出聲來,她驚恐又茫然地望著她的族人,看著這些外姓人把她丈夫抬了出去。

當潘爺走出門外,但見火把紅光一片!男女老少足有上百人堵在了門口,而且人數還在增加著。青壯們甚至一些女人手裡都拿了扁擔鋤頭,沉默著,盯著潘虎他們。

“潘爺,好大的官威啊!”說話的是族長,李太白。這族長已七十多,白發蒼蒼素有威望,在這鎮上是說一不二的大家長。“哦,是太白叔,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潘爺拱了拱手。“不敢,就是想問問,這大半夜的,他犯了啥事,潘爺是想帶他去哪兒?”族長指著門板上的李二。“也沒啥事兒,他就是夥同他人在珠溪鎮縱火燒了五間碾房,我帶他回縣衙候審。”

“五間!”人群中低呼,有人疑惑,有人驚奇,也有人幸災樂禍。看來很多人來的怱忙,並不知道發生了啥。“冤枉啊?!太叔公救我!”說話的是李二,他勉強地顫微微撐起了頭,聲音虛弱無力。

“敢做不敢認的慫貨。”一旁的梁差役慢條斯理地說。“誰說他放了火,可有人見著了?”“當然,有人證,他的同夥也被抓著了。”“哦?不知這人證可在,我到是想問問他看見了什麼,就可確定是李二?大半夜的,他就能看清這張臉?”聽了這話,潘爺盯著族長的眼睛,麵色冰冷,族長亦抬頭與潘爺對視。

“這個老雜碎。看來他是了解內情的,隻不知他是事後得知,還是事前就清楚?”潘爺判斷著,然後道“是不是他,帶回去知縣大人一問自會分明。”“於大人自是清明,李二有冤情,他自己鳴冤彆的人也不信,屈打成招的事還聽得少了?隻怕這問話還是要著落在證人身上。”“向證人問話那也是大人們的事,什麼時候著落在李家族長的身上了?我是捕頭隻管辦差拿人,其它的跟各位也說不著,走吧。”說罷抬腳便走。

“且慢,老夫隻說一句,大家都看著了,李二傷成這樣,若不仔細料理怕是拖不過明日。若說是他放的火,誰說的總得問問清楚,如果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把個快死的族人丟進牢裡,我這個做族長的也沒法交代,這可是人命關天!潘爺,你看可是這個理兒?”“對!”“就是這個理。”“太欺負人了,欺負到我們李家頭上了!”“太叔公說得好,彆怕了那姓潘的!”人群中的漢子們舉著鋤頭棒子大聲附和,群情激憤起來。

不等潘爺說話,族長抬手停在半空,示意安靜,他目光如炬,一眼看到了站在潘虎身後眾碾工中間的老三吳災,而吳災正是這石井鎮上的人。

“吳家老三,你在那邊兒當碾工我是知道的,今日碾房起火你可在場?”吳災本來站得靠後,沒想到自己忽然成為主角,他感覺齊刷刷的目光射向他,臉上火辣辣的,他強作鎮定地答道“在場”。“你是本鎮人,可得想好了,要如實回答哦。”族長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說完又看了潘虎一眼,接著問“你可看見了那縱火之人就是李二,或是你看清楚了他的臉?”眾人都盯著吳災,時間停滯了,此刻他臉上的汗嘩就下來了。

“娘的,就不該來!”吳災暗自這個悔啊!躲是躲不過的,該死雞兒背朝天。“沒看到。”嗡地一聲,人群中立時議論起來。“是你沒看到,還是另有彆的人看到了?”“我沒看到,我想彆的人應該也沒看清他的臉。”還沒等對麵的人群炸鍋,吳災的聲音再次響起,“共有三人縱火,他們都蒙了麵,其中兩個,他們一人被逮,一人被扯掉蒙麵露了相,但他和另一個被扯掉蒙麵的一起跑了。”“被扯掉蒙麵那人是不是李二?”族長搶聲道。

“不是李二,是潘季江。”人群中一陣騷動。族長舉手,場中漸靜"潘季江呢?他說的是李二?""不是,潘季江跑了。"吳災答。“那剩下的一人蒙了麵,就是說並不能確定他是李二,是你們猜的,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對吧。”族長問。

吳災沉默著,所有人都盯著他。半晌,“不對。不會是任何一個人,他雖蒙了麵,但大夥看到他縱火時腰和背都被火燒傷,逃跑時他的臉也被水瓢砸中受了傷。”就這麼幾句話,可老三說完,身體也似有些虛脫,他完了,他想著“你們何必苦苦相逼。”他不知以後如何麵對這些鄉鄰,若說假話他又如何麵對這些工友,如何麵對良心。他聽不見他們後麵還說些什麼,他所知道的都已說完,剩下的已不關他的事了。吳災有些打晃,他似乎站立不穩。旁邊伸過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肩頭,那是周道。

潘爺命後麵的人將李二抬到門口開闊處放在地上。火把下,掀起李二的被子和衣襟,他的燒傷觸目驚心,眾人看著李二腰部和麵部的傷沉默無言,無話可說。“抬走”潘爺沉聲道。“慢著”族長的聲音再次響起,潘虎擰眉轉過身來,看向族長,隱忍著似要發作。

“潘爺,我向你討個情,你看他這樣子怕是經不起折騰了。他做了糊塗事,待他稍好些我定押了他去縣衙投案,你看我這把年紀了,看在他死去的爹的份兒上,你就賣我個麵子吧。”說著拱手給潘爺作揖。潘爺聽了這個,也顯出些為難,他是混這片兒地頭的,見對方服軟也不想搞得太僵,便道“周公子在這兒,他是苦主,你們得問問他。”眾人目光又看向了周道,周道來時把他們恨得牙癢,但後來見他們一個比一個慘,心軟的毛病又犯了,哎,心裡存了善念便難免有時會心軟。

正猶豫間,便聽得人群中有一中年男子的聲音道“還有甚好問的,李太公都發話了,還沒個痛快話,是不是給臉不要臉了?”“就是,少廢話,人是彆想帶走,看他能怎地。”族長沉默地聽著卻並不喝止他的晚輩族人。

遠處天邊發白,人已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的眾人手拿著棍棒,陸續七嘴八舌的地附和著。周道看著潘虎,默默地搖了搖頭,也不知他是說不行還是說不能衝動。潘爺並不衝動,他隻會行動“要這麼說,今日還是得帶著這李二走了。”“你!潘虎你不要欺人太甚!”族長指著潘爺。“我帶案犯回衙,怎地欺人太甚了?周公子我們走,抬人。"

周道抬腳就走,他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兒了。“呸”,一口口水吐在他臉上,是個婦人,周道一愣抬袖去擦,臉色時紅時青。這婦人認識,便是那逃走的潘季江的婆娘鄭氏,三十來歲,人長得小小巧巧,眉目也還清秀,有幾分姿色。她家被牽走兩頭鍵牛,心中惱恨,巴不得將事情鬨大,好趕走差人搶回牛,此時看到周道更是怒火中燒。

“周道!你這賊人野種?!"鄭氏尖厲之聲響起"都是你這賤子搞出來的禍事!明明各家的碾房開得好好的,你這賊子卻將那碾米的價格降了一半,你讓我們這些碾房如何得活?你滿肚子的壞水壞點子,你個黑心爛肺的東西!”那婦人手指著周道大罵,不解氣又欺身上前撕周道的臉。周道何曾經曆過這個?與她抓扯在一起,忙亂間抓住她的衣襟,把她往一邊扯,"哧"地一聲,肩膀的衣衫被撕開了口子?!

那婦人不是吃素的,她突然放了手猛地一手護住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死抓住周道的手,嘶吼道“好你個淫賊!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做出如此齷齪事來,當眾羞辱於我!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見了,我也不想活了,跟你拚?了!”周道一邊使勁想把她甩開,一邊汗毛倒豎“最毒婦人心啊!”人群中已騷動起來,有漢子提了鋤頭擠將過來,“姓周的那廝太壞了!”“打!打死他!”"這個敗類!"離得遠的男女老少更是一陣鼓噪,紅了眼。

“咣!”地一腳,那婦人便如一隻破口袋般地飛到了一邊,摔在地上倒著氣。

這一腳來自潘爺。嘈雜聲一滯,場麵立時靜了。“好你個毒婦。眾目睽睽之下都能誣人清白,你當老子瞎了!”眾人為潘爺的威勢所震。潘家人扶起正嚎啕大哭的媳婦,對潘虎一眾怒目而視!

“好你個潘虎!你欺男霸女仗勢欺人!分明就有冤情,你卻偏要做成鐵案!那周道小人,不學無術隻知鑽營,自古商人無義,不知坑害了多少百姓!今日又當眾淫亂,猥褻這良家女子,大夥兒是有目共睹!道德如此敗壞的無恥之徒,虧得姓名中還有個道字。自古邪不能勝正!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來,是欺我本鎮無人還是怎的?湯某不才,第一個不與那賊子善罷甘休!而潘虎你卻處處相護於他,我倒是想問問,你收了這個為富不義的禽獸多少黑錢?!”此番話說得是滔滔不絕一氣嗬成,大義凜然!

說話的是湯誌,他站了出來,站在了眾人前麵,與潘虎怒目而視毫不妥協!他是這石井鎮上數得上號的人物,地位僅次於李太白。此人早年作過私塾先生,相貌端正白須冉冉,已年近六十,頗有些名望。他冷眼旁觀多時,見那潘虎毆打婦孺,群情激憤下便凜然出手,條條樁樁說得堂堂正正,頂頂大帽扣得嚴嚴實實。“好!”“罵得好!”“打死他!”"奸商!"“抓住他,彆讓那姓周的淫賊跑了!”"對!不能讓他們跑了!"人群中高聲呼應,中氣十足,氣勢越發熱烈。有人用力地揮動手中的棍棒,有人以棍頓地,發出有節奏的咣咣聲!

周道麵色鐵青,昏暗中他看不真切“你個死王八!我是殺了你老母啊??你狗日的這麼害人!”他已經忍無可忍!眾人雖是聽不太懂,但知道他在罵人“放肆!你這孽障!我看你是惱羞成怒,也敢在此地狂吠。來人,把這畜生拿下!”湯誌直指著周道。“好!”“是!”眾人應喝。“敢?!”一聲巨吼,“老子在這兒站著,我他娘的看誰敢動!”潘虎瞪圓了眼,橫掃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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