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雙手結真氣,將李忘塵身子拖起,抱在手中,踏著空氣,飛天而起。
下午,峽中的太陽光已經偏移到山峰上,唯留下一道明亮,一道幽深的分界線。餓得頭昏眼花的洛羽氣鼓鼓的卷起來了衣袖,跳入河中摸魚去了。
那頭受傷的灰狼乾巴巴的吐著氣兒,餓得直不起身,自從洛羽為它包紮好了傷口,它對洛羽沒了敵意,搖著一條蓬鬆枯燥的尾巴,不停地為下河摸魚的洛羽助威。
可洛羽打小生活在終年積雪的瑤池,哪摸過什麼魚啊。鼓搗了半天,一天魚沒抓到,渾身卻弄得濕漉漉的,曼妙的身影裹在捐布紗衣中,隱約透露出裡麵的粉色褻衣,她是那麼的美,從水中站起來的那一刻,宛如一副令人血脈賁漲的美人出浴圖。
幸好,這裡沒有什麼人,不然,讓那青少年們看見了,還不把鼻血流成了口水直淌——不要命啦。
趟在水中,倏爾見一兩隻胖胖的魚兒,搖著笨拙的尾巴,身子卻是非常的滑溜,偶爾從洛羽修長的大腿旁悠閒的遊過,洛羽卻拿著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就這樣耗了許久,洛羽氣鼓鼓的用出了真氣,將水下的數隻魚兒給震暈翻起了白肚,漂浮在水麵。
但也因此,洛羽沒有控製好力氣,整個身子,連同那一頭烏黑的碧發,也被淋濕了,儼然成了一副落湯雞的模樣。
見魚兒有了,灰狼搖著尾巴站起來,睜著幽邃的雙眼,一片渴望的模樣。洛羽隻得向它扔去幾隻大魚,讓它一飽肚囊。
人和動物總有很大的區彆,洛羽可不能生吃魚,折騰了半晌,才燒起了一堆柴火,將魚兒串起來烤在上麵。
沒人知道,這個從小生活在月華宮高貴的姑娘,此刻盯著那火上架著的魚兒兩眼放光——實在太餓了。一襲及地白衣長裙變得得臟兮兮的,臉上,也因生柴火,弄得青灰一臉。
終於,那串著的魚兒被烤得發出一股股十分誘人的香味兒,皮肉漸漸泛黃,溢出金黃的油脂落在火上,火焰高了一點,又恢複了之前模樣。洛羽將之翻過來烤,狠狠咽下了幾口口水,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等待美食成熟的日子,有多難熬,關鍵是肚子叫得十分不好受,這一切,都怪那少年。
洛羽幽怨的將頭扭到峽中岸邊的一棵枝葉葳蕤的楊柳樹上——隻見那少年雙腿被一根黑色的長鞭捆著,倒掛在楊柳樹上,閉眼沉睡,十分安詳!
洛羽見這模樣,氣頓時不打一處來,心想這家夥若是醒來,一定要好好捉弄捉弄他,不然,可對不起自己這一身的坎坷了。天知道,她今天都經曆了什麼,簡直太辛苦了,被餓著的感覺,太不舒服了!
天色漸沉,暮靄蒼茫,遠處的高山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夜色,河水的流水聲也罩上了一層紗,婉約和成一色。天際流霞幾轉,月明星稀,夜晚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意,拂在脊背上,微微發涼。
夢境中,李忘塵緩緩睜開雙目,一道青光於眼前一閃而逝。身旁男子,已如塵埃落地,波瀾不驚,化作虛無。
夜很深,什麼也看不見!
李忘塵站起來身子,雙手結印,手中,那原本不屬於他的雄渾力量,緩緩升到暗夜上空,響亮了黑夜。
“轟!”
大腦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破裂聲,倒掛在楊柳樹上的李忘塵渾身突然迸發出一股澎湃的氣浪。峽穀中掀起一陣罡風,頓時塵土飛揚,將洛羽置架烤著的魚掃飛了出去。
一旁吐出舌頭的灰狼嗚嗷一聲,嚇得屁滾尿流,遠遠的溜了開。
火光掃起,拂了洛羽一身灰,雖說沒將她燙傷,但那青灰拂在身上,本來就很臟的衣服,此刻更臟了,完全看不出是白色的。而洛羽那張嬌豔的臉蛋,也因此變得更加黑了。
可是魚兒不能被掃飛啊,她還要等著吃呢。狠狠地瞪了李忘塵一眼,雖有詫異,但追那即將落地的烤魚才是重中之重。
洛羽輕點地麵,身子如同驚飛的燕子,一掠而過,抬起白皙的小手,於半空接住其中一隻烤魚,卻見另一隻就要落在地上了,略有遲疑,又見四周無人,這小丫頭直接捋了裙子,借助臀部的用力,將之兜住,才躬身落在地麵上。
她突然覺得很倒黴,很怫悒,自己捉弄了彆人半生,哪怕是自己的師尊,堂堂月華宮宮主風如煙,也被她小小的捉弄過幾次,偏偏遇到了這要死的家夥,兔肉沒吃成,眼下,連魚肉也差點溜在了大地的嘴巴之中。
她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中,似有晶瑩的水霧打轉兒,泫然欲泣。
火,差不多滅了。她隻得重新生了火,將沒烤熟的魚兒放在架子上,嗔著眼睛,撅著嘴角,十分憤懣的將一條看起來烤得糊透的魚兒遞到嘴角,狠狠地咬下去。
“好香啊!”
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被這烤魚的味道給吸引了,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睫毛撲閃著,在月光下,仿佛是海裡卷起的波浪,十分醉人。
她似乎忘了之前的不快,誰知道那魚肉沒鹽沒作料,其實一點也不好吃!
隻是,她餓了,這魚,也是她千辛萬苦烤出來的,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歡吃。
隻要有吃的,心情就愉快起來了,哪還恨李忘塵弄的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