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生用手蓋住了臉蛋,奔潰無比。但轉念一想,這家夥嘴角竟然勾起了一絲惡毒的笑意。
殘月用儘了所有力量,艱難的從雲層中溜了出來,伴著涼風習習,爬上了樹梢,柔和的照著大地。樹葉投下一地灰色影子,在冷風中輕輕的浮動。
徐長生肩膀上扛著用木棍串著的幾條魚兒,一搖一擺的走了回來。卻看見屋裡的篝火上正架著一隻燒雞,金光的皮肉溢出了汁,滴在火上,“呲”的一聲將火焰撩得老高。香味撲在鼻尖,引人食欲大開,欲罷不能。
徐長生流著口水盯著火上就快烤熟的燒雞,再看手中木棍支著的魚兒,想起之前狼吞虎咽的一幕,仿若嚼蠟一般。不,那是一種教人直嘔吐的感覺。
綺霜滿臉笑容的望著他,平平的道:“你沒事了,真好!”
徐長生乾巴巴將手中打理乾淨的魚兒遞過去,佯裝笑容可掬的道:“我是誰,徐長生,這麼就容易死的麼。喏,吃煮魚,不,烤魚,我給你們一人準備了一條!”
綺霜看了看徐長生手中的魚兒,側著鼻尖去嗅了嗅,微微撅起了鼻孔,用手推了推,一臉認真的道:“你今天辛苦了,全留給你吃吧,我們吃燒雞就行。”
“那怎麼行呢,有好東西自然分享給你們,而且我已經吃過了,飽得很!”徐長生急了,又挺起肚子拍了拍,示意三人看。
綺露莞爾一笑道:“徐大哥,你吃吧,你救了我們,我們已經感激不儘了!”
“這就太見外了,你說是吧,李兄弟!”
徐長生見綺霜綺露都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免臉上有些沮喪,隻好將手中的魚遞向了楊靖宇。
不料,楊靖宇也緩緩的搖了搖頭,親切的笑道:“徐大哥不必客氣,你傷勢雖是穩住了,但還需好生調養一下,這魚兒美味,你且再吃點補補身體也好!”
徐長生一愣,不由得奇怪的問道:“野味你們真不吃?”
“不吃!”
三人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模樣望著他,這讓他感到鬱鬱不得誌,將手中幾串魚兒插在了篝火旁,嘀咕道:“你們都不吃,我怎麼好意思一人吃,關鍵是……”
徐長生摸了摸肚子,盯著那火上誘人的金黃燒雞,臉上一片渴望的模樣,眼睛再也離不開了。可他總不能自己還很餓是吧,這會兒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綺露滿臉疑惑的問道:“徐大哥,你為什麼總盯著這燒雞看呀?”
說完便咯咯的笑出了聲音,連同綺霜也難得掩嘴輕笑。
楊靖宇腿腳不方便,坐在一旁,錯了錯身,向徐長生合扇作揖道:“此次還得感謝徐兄的幫助,恕在下那日在街上不曾認出徐兄!”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徐長生隨意的擺了擺手,又挺胸抬頭,神色恃傲的道:“那是我偽裝得好,若是連你也欺騙不了,又怎麼在逐月的身邊待了一年多時間不被她發現?”
綺露賣力的點頭,興致勃勃的說道:“那自然,我們的徐大哥可是百年來第一少年天驕,收過夜香,逛過青樓,還吃過用自己汗水煮熟過的鹹魚……”
一道晴天霹靂直直的劈在了徐長生傲然的臉上,瞧見他臉上立馬呈現出了窘態,尷尬道:“小露你太調皮了。”
徐長生心裡在罵娘啊,如此尷尬的事情,竟然讓綺露知道了,這該如何是好。
楊靖宇用手抵了抵嘴唇,故作輕咳一聲,正色道:“霜兒,燒雞熟了。”
“哦,對對!”綺霜忙去將火上架著的燒雞取下來,有意無意的對著垮著臉的徐長生吹了吹,將大半條雞腿撕下來,遞給楊靖宇,而另一半則遞到了綺露手中。
徐長生雙眼放光,輪到他了吧。
誰承想,綺霜捧著那大半雞,就往自己的嘴裡送去。
“咕嘟咕嘟……”
徐長生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忍不住又狂咽了幾口口水,死死盯著三人吃得滿嘴是油的雞肉,想死的心都有了。
“給!”
綺霜將手中的雞肉撕下大半,遞給了徐長生,笑著道:“你就彆瞞著大夥了,你剛才把那一池塘的水都給蒸乾了,我家公子可全看在了眼裡。”
“都是你那丹藥惹的禍!”
徐長生哭喪著臉,無法頂住手中食物傳來的誘人香氣,張開嘴巴就是一頓狼吞虎咽。
“哈哈……”幾人圍坐在篝火旁,溫馨的氣氛一時間從破土房中升了起來。
夜色竭儘全力的吞噬著,鱗雲遍及的天空,那輪漸隱漸藏的淒月,突然在一聲雞啼之後,變成了血一樣的紅。
大火覆蓋的姑蘇寺,被一束從天而降的血色月華鋪蓋,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抑氣息。
一道驚鴻照影的長裙嫵媚身影,宛如從地獄走出的絕世殺神,隱隱可見,她雙目裡流露出的興奮和嗜血。她高高立在半空中,仰頭望天,輕輕抬起了雙手,長袖飄揚迎風招展。隻見她毅然用手劃開了雪嫩的左手腕,引出一滴精血傾入了那柱月華中,月華發出更加詭異的紅光。
“嗚——”
一陣恐怖的野獸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將這個天街夜色涼如水的靜夜,徹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