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淡淡一笑,接著道:“十八年前,這原本是有一戶人家的,住著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聽說啊,這對夫婦在五十歲的時候終於懷上了一個孩子,可讓人奇怪的是,那孩子在娘胎裡整整呆了五年才出生。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出生的時候,天上出現神奇的天象。從那天起,村子裡突發了一場致命的瘟疫。就是這家人傳出來的,一旦染上,必死無疑!因為這場瘟疫,我們白魚村死了兩百多人,最後還是請求巫神大人幫忙,白魚村才得已繼續保存下來。”
“好厲害的瘟疫!”
李忘塵聳聳肩,露出一個害怕的表情,故意向尤雅的身邊靠了靠,輕輕的問道:“能有那麼大的能力拯救你們於水深火熱,這個巫神不是肯定不是一般人!”
“它當然不是人啦!巫神啊,巫神是我們白魚村偉大的山神。它就住在厲鬼峰深處,我沒有見過它。不過,聽父親說,它經天緯地,彈指神通,無所不能,護佑著白魚村香火延續萬年有餘了!”
“原來如此!”
李忘塵繼續問道:“不知那場瘟疫是怎麼出現的?”
尤雅蹙了蹙眉,略有思索,便道:“聽說她們夫婦倆生出的是一個怪胎!那場瘟疫,便是由這個怪胎帶來的。”
李忘塵聽完兀自張大了嘴巴,這還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洛羽卻在這時候不屑的哼了一聲,冷聲道:“一麵之詞,李忘塵,虧你聽得進去。跟我來,我帶你看看,十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洛羽麵若冰霜,不待李忘塵回答,先一步搖身飛起,直直的向厲鬼峰前的那座祭台掠去。
剛才尤雅所說的話,和她昨晚從陳氏那裡得來的消息一模一樣。
但她不願去相信,自己怎麼可能是一個怪胎?而且,昨夜自己所做的夢很真實。這二者之間,都和那場瘟疫有著必然的聯係。
十八年前,那場瘟疫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難道,真的是自己一出生帶來的?
現在,她要按照陳氏的線索,找到她父母的墳,以證明陳氏說的話是否真實。
落在地麵上,洛羽抬頭掃了一遍祭台,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
這座矗立上千年的祭台並未因時間的洗禮而遭受到破壞,它作為白魚村舉行祭祀的重要地方,村民不久便會對它進行一番修繕。
一絲絲風從洛羽的耳旁呼過,她沿著上祭台的台階一步又一步的走去,步伐沉重無比,每走一步,仿佛就有一塊巨石從砸進她的心底。
最終,她停在了祭台上,撫摸著祭台前那兩根高大的鐵柱,腦海中不停閃過夢境裡出現的一幕幕。
冰涼的觸感從手尖傳來,洛羽收回了手,眼角有些濕潤。
她並非是觸景生情的人,隻是那夢裡的一切,太過真實了,恍惚讓她覺得這一切就在眼前發生過一樣。
厲鬼峰仿若蒙上了一層亙古不變的黑色霧紗,哪怕是強烈太陽光線從穹空上直直的照了下來,仍舊是射不進山林中。詭秘的黑霧和陰暗的潮氣將這裡出路堵得死死的,若是有人冒然闖進去,隻怕是有進無出。
因而,白魚村的人都不會進厲鬼峰打獵,這是村子裡的一成不變的習俗,也是對巫神真摯的敬仰。
李忘塵此時嘴上正叼著一根青草,慵懶的和著尤雅同行而來。他瞟了一眼遠處的厲鬼峰,盯著眼前的白色長階的大祭台,故作驚歎的道:“尤姑娘,這是什麼建築啊,真是高大雄偉!”
尤雅停下步子,微微笑道:“李大哥,這是祭台,我們村裡舉行祭祀儀式的地方!”
“走,上去看看!”
李忘塵臉上露出一道好奇的神色,挪著步子就要跨上台階。卻被尤雅一把拉住,鄭重的道:“沒有大巫師的允許,我們不能上去。”
“大巫師?”
李忘塵一副滿臉不解的模樣,嘴角卻輕輕的一揚,抿起一個好看的幅度:“我還以為,巫師隻是一種傳說,想不到在這小小的白魚村竟然有巫師存在!尤姑娘,你可知白魚村的大巫師是何人?”
尤雅聞言,兩眼若珠,眉眼彎彎,嬌聲道:“我爹就是白魚村的大巫師啊。”
果然如此!
李忘塵內心一明,看來昨晚對他下手的人是尤無罪無疑了。
而在祭台的洛羽,則是雙手一張,身子宛如一道落雁般飛來,閃到了李忘塵和尤雅的麵前。
她的眼睛好像有些濕潤,李忘塵看在眼裡。
“跟我來!”
她沒有多說什麼,蓮花輕移。
祭台的左後方,是一片陰森森的荒地,這是白魚村的一處亂葬崗。很多舊墳都許多年不曾有人祭拜過了,更不要說添土修繕,被老鼠刺豬什麼的拱出了一個個的洞,再被大雨淋一淋衝一衝,露出棺木,有些棺木爛了,陪葬衣物撒得到處都是,還能見到一些森然的白骨。附近焦黑的樹乾,扭曲的樹枝卻無一例外地指著蒼茫的天空。地麵上更是亂七八糟的,處處倒塌著一些碑文,偶爾有烏鴉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聽陳氏說,這裡埋葬的都是一些無親無故的人,村裡人自發為他們準備了棺材,立了碑文,但沒有人會來上香掃墳。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一個亂葬崗。
而她要找的人——洛浩夫婦,就葬在這裡。
洛羽踏著黑色的泥土,沿著碑文尋找了一遍,終是眼睛一縮,看到了兩座緊挨著的小土丘,她向他們靠近。因年深日久,墳前的木碑已斷,字跡已退,她看得不是太清楚,便蹲下身來,用手輕輕撫摸著碑文上的字跡。
“丫頭,你在找什麼?”
李忘塵詫異的看著她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
洛羽此刻已經確定,腳下的兩座墳堆,是自己父母的。臉上帶著一抹難以自持的悲傷,她隻怕再也忍受不了內心的沉痛。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站起身子,李忘塵看見她梨花帶雨的哭泣:“李忘塵,你可知道十八年前,他們口中的怪胎是誰?”
洛羽看著李忘塵,滾燙的眼淚止不住滑落,晶瑩剔透的,從她漂亮的五官上,一滴滴的墜下。
“丫頭,你怎麼了?”
李忘塵不由得內心一顫,想要上前將這個可憐的女孩抱在懷中。可直覺,他不能這麼做。
沒有驚起一絲波瀾,洛羽的手突然在李忘塵的眼前閃過。霎時,她的身子也跟著動了,隻見地上帶過一串串殘影,快得出奇。在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洛羽的手,已經擒住了尤雅的身子,然後一掌將她拍暈了過去。
李忘塵的動作慢上了許多,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尤雅昏倒在地麵。
“丫頭,你知道這裡在乾什麼嗎?”
李忘塵內心升起了一絲怒氣,盯著洛羽發問道。
洛羽不予理會,隻是轉過身子,機械似地跪在地麵上,任眼淚在臉龐滑下,泣不成聲的道:“這兩座墳,葬著的是我的父母。而我,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怪胎啊!”
夢境中,她的父母,被白魚村的村民綁在祭台上,活活烙死,屍骨無存。
洛羽再見到腳下的洛浩夫婦的墳堆之時,她不得不認同了陳氏說的話。
她真的就是那個怪胎,一出生便給白魚村帶來滅頂之災的怪胎!
這讓她怎麼才能接受得了?
李忘塵驚愕,怪不得他總覺得洛羽來到白魚村,情緒有些不對,原來是因為這樣。
“李忘塵,你絕對想不到吧,白魚村幾百人都是因我而死!哈哈……我也沒想不到,我竟然是那個怪胎!”
洛羽目眥欲裂,披頭散發,行為癲狂,情緒徹底奔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