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右腿往前一跨,踏地飛起,張開柔若無骨的雙臂,將受了重創的陳氏接在懷中。
衣裙旋飛,長發飄飄。
她抱著陳氏慢慢落在地上,臉上雖有掙紮之色,但仍是不忍心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陳氏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驚訝她為何能動,卻忍不住口裡狂吐血,悲憤道:“洛羽姑娘……是我尤家對不起你和李少俠,你們若能逃走,趕緊逃,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怪。”
“沒關係,我早已祛除體內的銀環蛇蠱,這一路跟來,就是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在此作怪。你先不要說話,我替你療傷。”
洛羽雙手祭出真氣治療陳氏的傷,卻發現為時已晚,陳氏五臟六腑移位,筋脈儘損,隻剩下一口氣了。
陳氏兀自睜大了眼睛,瞧著這一張無比動人的容色,不覺赧顏汗下,自己做了那麼多壞事,洛羽居然不避前嫌,依然想著為她療傷。
如此善良的姑娘,令她忍不住落下渾濁滾燙的眼淚。但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她隻能艱難的用雙手,抓住這雙微涼的纖纖玉手,握得很緊,攥在懷中:“洛羽姑娘,不……不用了。我本叫石菱,是苗疆古家掌舵人古秋水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因偷了古家寶物銀環蛇,在白魚村隱姓埋名二十多年。我這種人,早就該死了……對不起,你們小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這一切,償還不了她所造下的罪孽,悔之晚矣。
豆大淚珠,順著陳氏的臉頰,一滴一滴的垂下,打在地麵。死死抓住洛羽的雙手,也緩緩鬆了開來。
洛羽臉上浮現一抹哀傷,不忍的扭開頭,用手將陳氏的雙眼蒙上。
李忘塵將一切看在眼裡,徒然歎了一口氣,沉聲道:“他們二人,算是自食其果了。可歎啊,與這個惡魔合作,就是與虎謀皮!”
老婦人慢慢收回手,懶得看一眼死去的尤無罪,神情自若,淡淡的轉過身子,笑道:“現在,就隻剩下你們倆人了——天子天女,倒是郎才女貌,不愧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洛羽衝冠眥裂,她將陳氏的屍體輕輕放在地麵,臉色因憤怒而漲得有些發紅,宛如晴日裡渡在天邊的晚霞,透著幾分俏皮可愛,一股冷峻之氣從身上散發出來,點綴在她那張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臉上,又仿若一朵不可褻瀆的蓮花,攝著冷豔魄人的光采。
“妖怪,這一切皆因你而起,你還有臉在這裡嬉皮笑臉。把我父母的遺骸還給我,不然,我打得你魂飛魄散。”
洛羽於腰間一拽,將靈影鞭取了下來,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間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
麵對洛羽威脅的話語,老婦人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的不快,反倒笑容更加的燦爛起來,輕蔑的對洛羽說道:“你雖然化解了蠱毒,但修為不夠,依然不是本尊的對手。”
老婦人伸手一勾,一直站在原地的樵夫瞧了洛羽一眼,陰沉了笑了笑,走近老婦人,伸出手。
兩手剛一握,樵夫身上頓時散發出一縷黑氣,鑽到了老婦人的身體裡。
洛羽目光一怔,她親眼看見樵夫從一個活生生的人,立即轉化成一具白森森的骨架,被老婦人抓在手中。
老婦人的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溢著滿足的愉悅之感,口唇抿著的皺痕一直波及麵頰,崩緊眼角高凸與低陷的皺痕,她挑釁的望著洛羽,手中的那具骸骨被她拖著徐徐前進:“本尊不是妖,我本九幽玉笛神器之靈千柳。萬年前,本尊被妖皇擊傷,隻留下一道殘魂帶著本體逃走。但本尊太虛弱了,隻能通過吸食人的魂魄來凝聚魂魄。一晃萬年了,終於等到你的降世,隻要吸了你的魂魄,就能喚醒本尊的本體。可是,這一切,都被兩個女人給破壞了,寄存本體的笛子,也被她們帶走。本尊鬥不過她們,隻能控製一群狼,將你父母的屍骨拖進厲鬼峰。本尊等了十八年,就是等你來找他們……他們的骸骨就在這裡。你若想讓本尊放了他們,就告訴我玉笛的下落。不然,本尊當著你的麵,將它們一一破壞,殆無孑遺!”
老婦人將樵夫的屍骸抓在手中,當著洛羽的麵漸漸用力,樵夫的骸骨發出一陣不堪重負,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而開的聲音。
“不要,玉笛在我身體裡,我給你!”
洛羽柳眉緊鎖,趕緊出聲阻止。
隻見她環手於胸,一支長達二尺有餘、渾身碧綠有棱的玲瓏玉笛頓時從手中幻化而出,照亮洛羽那秋波似的水眸,帶著一抹深沉的凝重。
老婦人雙眼發亮,臉上顯現無比激動的神色,抬手道:“我早該想到,你是天女,自然能夠煉化九幽玉笛,快將它給我!”
“接著!”
洛羽手持玉笛,卻是有意的將它拋上了半空。
李忘塵微微沾濕的長發,緊貼著那張恣意放曠卻略顯得稚嫩的臉龐,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青色布帶束在頭頂,鬆垮垮的頂在腦袋上,樣子看起來散漫慵懶,但讓人感覺很舒服。
從始至終,他都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動作,此刻卻突然動了。毫無征兆間,負在背上的寒霜劍,被他伸手一招,衝出劍鞘,落入他手中,閃出腕中的劍光霹靂一般疾飛出去。
阿九告訴李忘塵,它可以吞噬九幽玉笛的殘魂,提前是,需要李忘塵將它打出老婦人的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