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值已拉滿!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用舌頭舔到自己的眼睛嗎?”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用左手的手指把到左手的脈搏嗎?”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睜著眼睛打噴嚏嗎?”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自己撓癢癢發笑嗎?”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
陳皮尋遍所有密室,逢人便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隻要可以做到的,氣味又符合木偶,直接滅殺。
正常人是不會用這種不正常的手段去證明自己的。
除非腦子有病的鬼物。
咕嚕嚕。
咕嚕嚕。
陳皮砍瓜切菜一般斬殺了幾十隻不是人的人。
其中甚至還有一位電影明星。
就是前日和趙含羞看過的那部密室主題的電影,女主角後來死掉了,現在看,哪裡是什麼正常死亡。
分明就是讓這密室給吃了。
嗚嗚嗚。
隱隱約約的嗚咽聲從密室大廳裡傳來。
陳皮滿臉膿瘡。
滿身蛛紋。
醜逼一般回到前台。
黑漆漆的大廳裡,所有的凳子上忽然都多出來一枚木偶,褐色的身子,褐色的四肢,褐色的草帽,褐色的長鼻子……
足足近百枚木偶。
死死的盯著陳皮,嗚嗚嗚的哽咽。
那聲音仿佛是在控訴,控訴陳皮的無理和殺戮。
“殺戮?”
“你們群沒有良知的禍害也配哭泣嗎?”
“那些可憐的學生們做錯了什麼,那些來玩密室逃脫的人又做錯了什麼,人家明星隻是來拍個電影,票房沒拿到多少,命還搭進去了。結果你們這群木偶,還有臉在這裡哭,若非胖爺猶如神助,滅你等鬼力根基,怕是也如那提線的木偶,困在密室裡,永世不得往生了吧。”
木偶們紋絲不動。
哭泣聲漸重。
越哭越重。
仿佛有天大的冤屈,然後,陰風陣陣,一個熟人竟然慢悠悠從前台的角落裡走了出來。
臉頰慘白如燈籠紙,身上穿著古風濃重的戲服,嘴唇血紅,身材消瘦,眼睛深處滿滿都是猙獰恐怖和絕望,夾雜著求救和嘶吼,嘲諷和遺憾,甚至還有變態般的抱歉。
竟是那入密室時,第一個見到的真人nc。
陳皮自始至終都以為,他隻是被困在密室裡馬上就要灰飛煙滅的活死人,雖然嗓音尖銳刺耳,煩人的很,但也是個苦命的人。
沒想到。
這一切竟與他有著最大的聯係。
依舊是那種尖銳的嗓音“胖子,你怎麼敢說人沒有做錯事情呢?”
“人心叵測。”
“人心歹毒。”
“比毒蛇都毒,比凶靈都凶,比惡鬼都惡,人……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東西,最可怕,最可怕的!”
“你是身負大氣運的天命之子。”
“為何要助紂為虐呢?”
“我想不通。”
“我想不通。”
嗓音尖銳的戲服男,目光陰毒的盯著陳皮,盯著盯著,那大廳中的陰氣便越盯越重。
一串無聲的血淚從戲服男的眼瞳中淌出來。
四目相對。
確認了眼神。
唰!
陳皮忽然陷入到一片漆黑無比的純黑之中。
黑的猶如噩夢。
但這噩夢又不像是他自己的夢,更像是一種夢魘,因為陳皮可以清晰無比的感受到自己的思想,還有這黑夢中的疏離感。
夢魘是每個人內心深處最痛的痛。
人人都恨不得給夢魘加上一把鎖,將夢魘永遠鎖在心底,人喜歡光明,喜歡陽光,就是為了驅除夢魘啊。
“胖子。”
“好好看看吧。”
“好好看看你守護的人心。”
“這是我李木偶親身經曆過的,我給你看,你來評斷,到底我有沒有資格哭泣。”
黑暗之中,終於出現了色彩。
這應該是李木偶的一段記憶碎片,初始畫麵中的李木偶還是個小嬰兒,碎片中的世界,天寒地凍,冷風呼嘯。鵝毛般的大雪一直在下,一直在下,放眼望去,全都是白茫茫的雪花。
睜開眼睛是一片慘白,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依舊是一片慘白,一切的一切都被冰雪所覆蓋。
嗷嗷待哺的李木偶,小嫩手上,臉頰上,小胳膊上,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凍得紫青。小眼皮沉重如鐵,僅有後背和前胸還有一點點的餘溫,耳畔是輕柔的呼喚“阿木,千萬不要睡覺,千萬不要睡覺,千萬不要睡覺啊,快看看阿媽,快看看阿媽……”
輕柔的呼喊哪怕再暖心,可是依然阻擋不了嚴寒與饑餓,誰都抵擋不住,成年人不行,小嬰兒那就更加不行了。
然後。
一串溫暖的熱流出現在李木偶的唇邊。
好暖啊。
好好喝。
本能的驅使下。
李木偶張嘴就嘬住那股子溫暖的熱流,使勁嘬,使勁嘬,使勁嘬……用出吃奶的力氣嘬!
饑餓感慢慢消失。
身子骨有了一些力氣。
李木偶逐漸睜開眼皮,第一眼,他便看到了一張溫柔的麵龐,那是他的阿媽李婉秋,名字溫文爾雅,相貌更是溫柔到骨子裡的女人。
李木偶知道,那就是他的阿媽。
這時候。
李木偶感覺自己的嘴唇癢癢的,特彆癢,小嫩手抓了抓,白皙的手指上,滿是鮮血。
沒想到方才那股子熱流。
竟是他阿媽的血。
陳皮看到此處,沒來由的泛起一陣惡心“從小就喝母親的血,真的是畜生都不如,你會變成凶殘的殺人鬼物,果然是不出意外。”
風雪中。
躺在李婉秋懷抱中的李木偶,不再顫抖,甚至還發出了一陣咯咯咯的淺笑,笑聲中,畫麵驟變。
一群同樣饑餓的瘋狗,嗅著空氣中的淡淡血腥味,尋了過來。這時候,李婉秋才剛剛從懷裡掏出來半個硬饅頭,這半個饅頭是她一整天的食物,唯一的食物。隻吃半個饅頭怎麼可能下奶?這也是李婉秋為什麼會喂李木偶血喝的原因,她身上什麼都沒有,隻有血。
天寒地凍讓李婉秋的反應速度慢了許多,可能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兒子身上,直到那群餓犬圍上來,她才反應過來。
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虎視眈眈地盯著這群畜生。
僅一眼,李婉秋就明白過來,餓犬將她跟她的兒子當作了食物,它們要吃了她們。
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在麵對一群餓犬,會作出怎樣的抉擇?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李婉秋眼睛跟身子不動,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將李木偶藏到身後的樹洞裡。
緊接著。
陳皮就見識到一場鮮血淋淋的戰鬥,極度的惡心。
防守的一方是饑腸轆轆的李婉秋。
進攻的一方是饑腸轆轆的餓犬群。
兩方從碰撞到一起開始,就撕咬成一團,是那種真真正正的撕咬。一方是為了活下去才撕咬,一方是為了兒子活下去必須撕咬,全都是拚了命。有一種愛就是這麼瘋狂,你完全無法用邏輯和言語去解釋,陳皮也想像不到李婉秋是從哪裡爆發出的能量。
手、腳、頭、牙齒、指甲……但凡是可以作為武器使用的,但凡是可以給這群餓犬帶來傷害的。
她。
無所不用。
純白的雪地上麵。
綻開了一朵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血腥殘忍的搏鬥,此起彼伏的嘶吼,陳皮看到了無數的血。
天無絕人之路。
戰鬥的尾聲。
路過的村民打跑了餓犬,順便救下了李婉秋和李木偶,但是溫婉柔美的母親,已經被咬的稀爛,尤其是那張臉,雖然後來僥幸活了下來,身子骨也留下了無數的病根。
單看那張臉。
比陳皮瘋狂使用千蛛萬毒手的副作用還醜。
醜陋的人通常會受儘人間的萬般疾苦,嘗遍人間的冷暖炎涼,李木偶夢魘中的李婉秋經常說“這一切都是命,人各有命,強求不得。”
李婉秋就是在這種強求不得中將李木偶拉扯長大的,她醜得像一隻妖怪,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所以她隻想兒子可以長大一點,再長大一點,起碼能自己生活了再說啊。
她不能輕易閉眼。
她如果早一些閉眼。
李木偶很可能就會跟著她一起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