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煙霧從山體的一側升騰而起,直升機的殘骸墜地了,劉翰洋靜靜地注視著那團逐漸消弭的黑煙...
三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這時,峽穀內的煙霧也逐漸散儘,汽車的碎片散落了一地,狼藉一片,縷縷青煙下,忽明忽暗的火苗仍在頑強地吞噬著所有...
吳以駿從一個大岩石下探出頭來,他解開個人室外降溫係統的頭盔,頓時,一股黑煙從裡麵冒了出來,他的整張臉被黑煙熏得烏黑一片,隻有兩隻眼睛的四周僅存一點點肉色。
他隨手扔掉“鐵拳”火箭筒,然後用手抹了抹嘴唇,深深地淬了一口。
他走到那輛未爆炸的跑車裡,在裡麵翻騰了一通,終於在變形的後背箱裡找到了兩具完整的個人室外降溫係統。
他向四周望去,發現了劉翰洋。
兩人換上了新的個人室外降溫係統,然後在一塊較為平整的大石頭上,仰麵躺了下來。
他們用手枕著頭,放平四肢,一臉愜意地看向湛藍色的天空...
寂靜的峽穀內偶爾吹來陣陣涼爽而和煦的微風,他們解開個人室外降溫係統的頭盔並關閉了它,儘情地享受著這一切。
涼風拂體,如絲滑般劃過身體,沁人心脾,令人困意頓消。
他們靜靜地看著天空,仿佛這個世界隻有這片幽靜而深邃的峽穀。
“我們殺死了那些人。”劉翰洋的臉上泛起一絲傷感。
吳以駿摘起一顆青草銜在嘴裡:“他們為了錢,不擇手段,當一個人甘願成為害人的草芥時,等待他們的隻有無情的烈火。”
他說完,將口中已經嚼爛的草深深地淬在地上。
“地球的氣候已經劇變成這個樣子了,可他們的眼裡,卻仍然隻有錢。”
“不理解吧?”吳以駿的臉上露出了淡笑。
劉翰洋苦笑著搖了搖頭,片刻後,他扭過頭來,臉上露出一絲哀傷:“李素佳割斷傘繩後,你們為什麼沒有及時救她?”
吳以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陰鬱起來,也許,他的話觸動了他不願意回憶的往事。
許久,他才扭過頭來:“素佳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她是最出色的特工,你覺得我會不救她嗎?”
“我沒有說你不去救她,我想問問為什麼在她墜落海麵時,你們沒有第一時間去救她?”
“特彆行動小組保護的對象是你,你的安危,是我們的首要職責和任務,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地去營救你!”
“為了我,你們甘願置她生死於不顧?”劉翰洋“謔”得一下,直起身子,厲聲質問道。
“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隊友!”吳以駿也直起了身子,他咆哮了,“我剛才說過,你的安危是我們的工作!包括李素佳在內,保護你也是她的職責所在!”
“職責?職責就是她必須犧牲?”劉翰洋怒目圓睜、針鋒相對,“她現在成了植物人!”
兩人怒眼相視,一幅互不相讓的架勢死死地盯著對方...
涼爽的風,仍在寂靜的峽穀內如絲縷般拂過,拂過二人那互相對視的臉...
吳以駿低下了頭,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將目光投向遠方,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下來:“行動中難免會遇到複雜和不可控的局麵,素佳的突然墜海,誰都沒有料到,當時,我們的人手有限,而且距離她墜海的地點有50多公裡。”
他緩緩地將目光收了回來,眼神哀傷而無奈:“當時你的情況非常危急,傘麵大麵積著火,我們必須在你墜海前,第一時間計算出你的落點,而且,還必須立刻前往大致的落點區域,我們的人手根本不夠,所以...”
吳以駿的眼圈紅了,他的聲音由低沉變得悲鳴起來:“所以,隻有放棄素佳。”
“你們是怎麼找到她的?”劉翰洋的聲音也變得悲傷起來。
“救起你後,我們在她的落點海域進行了拉網式搜索,但並沒有找到她,第二天,我們的救援小組在一座小島的岸邊找到了她,她被衝到了岸邊,已經重度昏迷。”
“她的一條腿被直升機的碎片截斷了,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
兩人陷入了沉默,他們垂下了眼皮,一臉哀傷地躺在了岩石上,他們又仰望天空,陷入了自責和悲傷之中...
許久,吳以駿調整了下情緒,他直起身子,說道:“該啟程了。”
他說完,徑直走到已經成為殘骸的越野車旁,用軍用匕首砍斷了一顆手臂粗的樹枝,然後使勁地撬起了後備箱。
“嘭!”後備箱被撬開了,他從裡麵拿了一個黑色的包,挎在了身上,然後扭頭看向劉翰洋,示意他跟著自己。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碎石遍地的峽穀一路向前走去...
兩個小時後,兩人走出了峽穀,他們爬上一段緩坡,終於爬到了上麵的公路。
“得擋輛車。”吳以駿說著,向行駛中車輛伸出了大拇指。
公路上,車輛稀稀拉拉,他擋了半天,沒有一輛車停下。
“荒郊野外的,我們兩個大男人,一般司機是不會冒險停下的。”劉翰洋說道。
吳以駿無奈地甩了下手,坐在路沿上,眼睛茫然地望著呼嘯而過的車子,他時不時地又伸出了大拇指,可仍然沒有車子停下來。
“有紙幣嗎?”劉翰洋問道。
“有,不過是公款。”
“有多少?”
“2000歐元。”
“給我,算我借你的。”劉翰洋說著伸出了手。
吳以駿從黑色的包裡掏出一遝紙幣,扔給了他。
他接過紙幣,高高地舉過頭頂,向過來的車輛揮舞了起來...
看著他滑稽而賣力的樣子,吳以駿冷不丁地笑了起來。
儘管劉翰洋揮舞的腰酸胳膊疼,可仍然沒有一輛車停下來,他一臉沮喪地坐在了路沿上。
“你拿著一遝紙幣,一般人更不敢停。”吳以駿一邊搖頭,一邊訕笑著說道。
“為什麼?”
“更像是打劫的,用錢做誘餌,引誘車主停下。”
驀地,吳以駿像是明白了什麼,他的臉上泛起一道笑意。
公路上,一個黑色的包被扔在了路邊,它敞著口,一遝錢袒露在外麵,包的後方散落著7、8張紙幣。
劉翰洋和吳以駿貓著腰躲在了公路的下麵,四隻眼睛警惕地盯著來往的車輛...
這時,對麵的一輛大貨車停了下來,一個胖嘟嘟的司機從駕駛室裡跳了下來,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眼睛看向路邊的黑包,驚喜的表情隨即閃現在他那胖胖的臉上。
正當他準備穿過公路時,一聲清脆的槍聲槍響,他嚇得趕緊跳上車,一溜煙地消失了。
槍是吳以駿開的,他擊中了大貨車的後側車身。
“他馬上就過來了,為什麼開槍?”劉翰洋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