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魚!
安南將軍石頌、威虜將軍林樹茂、翼衛將軍甘誌、立義將軍馬橫野、建節將軍鄂睨齊聚一堂。
“咱們這位胤王是真的有些手段,這一番連消帶打,我石頌如今裡外不是人。朝堂上那幫耍嘴皮子的當麵恐怕要說上一句‘大義滅親’真君子,背地裡再與人說道些‘出賣手足兄弟’的小人涼薄”。石頌剛到鴨嘴口又布置了一天的防務,便接到了嶺北道的消息。
縱然有些事情他放手不管不顧,但也沒想到除去那個夜晚,如今他連反抗的籌碼都點滴不剩。
朝廷不但沒有削減他的官爵,還由原本的平洲刺史兼嶺北道節度使,改封了一個三州都禦史巡撫兼提督軍務的名頭。這個三州總督,坐實了皇帝對他另類封侯的傳言,更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彆人,他石頌就是一個賣友求榮的無恥之徒。
那個暫領平州刺史的韋泛,是由被戲稱為押州的沙西州突兀冒出來的,由湯郡的郡守搖身一變,一步登天。
“將軍,您若是真有心,咱們這幫僅剩下苟活的,就等一會兒做掉那個狗屁胤王給老兄弟們報仇,再趁著夜色去將黑龍關大門敞開,看他周正澄拿什麼延續大明國祚”。略顯瘦弱的翼衛將軍甘誌開口。
他們這群多少年來風風雨雨一起走過來的,如今隻剩下在場的五人,還有幾個缺胳膊少腿兒的在家等死。彆處的武將,一旦上不了戰場,或多或少也能撈到幾個名額去軍武院任職,隻有這鷹撮軍老人,一個也不行。這些年的怨念積攢下來,若不是還有著家室牽掛,早就起了反心。
“當年做下那件事,便應該想到今日這般結果。石頌對不住各位,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石頌好像瞬間整個人都蒼老許多。
“要我說還是尹富那王八蛋滑溜,當年打完了仗,半點官爵也不要,一心鑽回深山老林裡陪陪野豬野狗”。威虜將軍林樹茂不鹹不淡的開口打岔,甘誌拚殺還行,對於局勢,卻是半點看不清,哪裡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即便有,那帶來的十萬鷹撮軍,大部分是新軍,又換了一批人管束,都被人釜底抽薪了。
“我這才剛到地方,就聽到有人的滿嘴噴糞,老林,你也給自己的兒孫積點德吧”!門外走進來一個年青道士,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背負長劍,手拿拂塵。
“老尹,你怎麼回來了”!鄂睨張大了嘴巴,小眼睛也是瞪得溜圓,說不出的激動和驚訝。
“武金春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馬橫野使勁看向尹富的身後,尋找著那個喝酒殺敵都比這些在場爺們要豪氣的多的女子。
尹富一臉茫然,對於馬橫野的問詢,他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讓他進來再說吧”!石頌看著一大群老爺們堵在門口,轉著圈上下打量著尹富的情形,頗為無奈。
當年尹富第一次露麵時,這些人哪個肯將這個小道士放在眼裡。直到那次,胡寒枝中計戰死,尹富單槍匹馬夜闖敵營,搶回了那隻小狐狸的屍身。說起來,尹富算是他石頌的恩人,也是貴人。
“將軍,事情大體我算是知曉了,國師的日遊神差點將我那座棲身之所拆了個乾淨”!尹富埋怨道。
“那你來說說,咱們到底反不反,老子的刀都他娘的閒出屁來了”。甘誌重重的頓了頓茶杯,小心的看了一眼石頌,又悄然閉嘴。
“你這大老粗,隻會練練武打打架,我隻告訴你,我們沒有彆的路可走,你那腦子不夠用的,也彆花心思琢磨”。尹富毫不客氣。
“那……”。甘誌還想再說,卻被攔下。
“尹道士,那你說說,這口氣怎麼出,我倒要看看,你這幾年修道修出了什麼名堂”。鄂睨開口,這些人哪個心中沒有點氣。一起在死人堆裡打過滾兒的‘驢馬鱷豬’‘林柳花曹’‘莽甘梁奸細左’‘金春銀斧頭’,這十二人如今是死的死,走的走。
“按照那位胤王派人送來的親筆,有幾人還有機會與各位道個彆,落個戰死沙場的名正言順”。尹富開口便是一下子驚的眾人啞口無言。
“如果……”。馬橫野剛要說話,便被打斷。
“大明向來沒有將功折罪一說,彆妄想著給人求一條活路,不累及一家上下並未摻和進去的,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尹富直接將眾人的希望踩碎。
錯便是錯了,尹富心知肚明龍椅上的那位皇帝,由小到大給過不少次機會了,這事兒怪不到人家。
但這話不能說,至少是不能由他尹富來說,鷹撮軍這些老將,哪個沒互相擋過刀子,哪個沒被托付過妻兒老小。
當年的柳淳帶藝從軍,撇下了坦蕩的修行之路,一心殺敵。經年累月落下了一身大小暗傷,在那場滅國之戰又挫傷了根基,徹底斷絕了仙道。少年熱血,拜將報國,好好的一顆將星,如今也落得刑場一刀。
見沒人說話,年輕道士拂塵一掃“將軍,眼下恐怕這三州總督的職位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