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陳裕卿望著那酒杯,臉色略微有些繃不住。
周隱乘勝追擊,拿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來望著他,還露出了兩行小白牙。
事實證明,吳王殿下不會對滿臉堆笑的人亂發脾氣。陳裕卿望著笑容甜甜的她,唇角忍不住勾了一勾。
雖然神色已經解凍,他還是忍不住要逞一逞口舌之快“周小公子何必如此屈駕前來,早知您如此膽魄如此決斷,我這主帥的位置拱手讓人也可,乾脆收拾收拾再賣到您家做小廝吧!”
看來陳裕卿也將唐四的說話藝術學到了精髓。
周隱仔細瞧著他的神色,感覺他並未有不悅,原來那股冷冰冰的氣場也消散了。看來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氣話。
她在心中歡呼一聲,然後把酒往他唇邊一遞,揚了揚下巴示意。
乾了這杯酒,我們還是好盟友!
而他卻在這關鍵時刻伸出手,將杯盞取出,放在了桌案上。
麵對這種情況,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他微俯下身來,凝視著她的雙眼,又問了一句“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嗎?”
她傻眼了。
他怎麼一直糾結這個無聊的問題?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不想再次把吳王殿下氣得七葷八素,但也不想認錯。
於是她認認真真思考了片刻,用一種不那麼硬梆梆的語氣回答道“我沒有遵守殿下的命令,但是阻下大軍之後也沒有讓敵人趁虛而入,所以沒錯;我親自和酈元琛談判,但基本上有九成把握,最後也成功說服了他,沒讓事態惡化,所以沒錯;我不僅化解了南方邊境的戰局,而且還策反了酈將軍一位優秀的將領,所以沒錯。”
她抬眼望向陳裕卿“下官愚鈍,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哪裡錯了。”
陳裕卿望向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忍不住在心裡歎息一聲。
他想多了,她就算親自來服軟,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隻不過是來安撫他而已。
於是他輕聲說“阿隱,你考慮了這麼多,唯獨漏了一點,那就是你自己。”
周隱懵懵懂懂地抬起頭來。
他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條條有理,但怎麼就沒有為自己考慮一條後路?如果酈元琛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多慮多疑,反而是頑固不化的一個人,你不怕他什麼話都聽不進去,誓要與你同歸於儘?你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又該如何救你?”
他看著她躲閃的眼神,繼續道“再者,如果你沒有成功勸降酈元琛,又死裡逃生跑回來,麵對一群將領不尊軍令的指責,我又該如何把你護下?我寧願讓手下的十萬大軍折損一些,也不願你有半點閃失,你的性命,要比他們金貴的多。”
周隱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垂眸望了她片刻,突然傾身,將跪坐在地麵上的她拉了起來,引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他繼續道“我希望你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把自己置於危牆之下,哪怕賭贏了能有幾千幾萬倍的報酬呢。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多少先與我商量一下,我能派幾個人去埋伏著保護你。你把一切都籌謀好了,唯獨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這又算什麼萬全之策?”
說罷,他將她的手拾在自己的掌心中,囑咐道“我希望,無你處於何種境地,都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計劃之外。”
他的掌心溫熱潮濕,把周隱有些發冷的手指慢慢捂暖。這種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怔然,忍不住在心裡思量盟友之間都是這麼坦誠以待,生死相許的嗎?
那陳裕卿算是個好盟友。
他將話說到這份上,她也應該給一個態度回應,於是她把腦袋一耷拉,乖乖道“我錯了。”
看到她這副軟糯無比的樣子,陳裕卿忍俊不禁,一個抬手將桌案上的那杯酒取來,當著周隱的麵一飲而儘。
他笑著說“罷,等到回去的時候,看看陛下拿什麼來賞你這個大功臣。”
周隱不由得彎唇而笑。
陳裕卿垂眸望著她,暗歎道周隱給的酒實在是好酒,剛剛下肚,就在他胸膛裡火燒火燎地灼了起來,竟灼出些心猿意馬的情思來。
麵前一襲白瀾衫的清秀少女似乎比往日更加好看了些。
剛剛從帳外冷風中暖和過來的她麵龐紅潤,兩頰之上浮了一層若隱若現的丹朱色,眼瞳之上似乎凝了一層薄霧,伴隨著輕顫的鴉睫一抖一抖。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向她靠近,身邊人近在咫尺,是一伸手就可以攬到懷裡的距離。
就在兩人的麵頰快要相觸的時候,周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輕輕轉頭向陳裕卿的方向望去,不經意間與他眼神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