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懷中女子身形嬌小,體量輕薄,但是周隱力氣也不大,兩人扭成一團,終於磕磕絆絆地找到了阿燕姑娘的閨房。
她大概是聚華樓主人養在這裡的妓子,用來供顯貴的客人們取樂,並借此獲取利潤。是以她的吃穿用度皆是上佳,就連這一間不起眼的閨房,也被掛上了“瓊花閣”的匾額。
望著眼前的三個行雲流水般舒暢的字眼,她一陣恍惚,又想起了自己在羅城住了三年的露華閣。
不知閣中事物可還安好?蕙香是否還會在日頭好的晴天幫她曬書?院中的那棵桂花是否還有人澆灌?唐六是否還有事沒事的就跑到院中石桌那裡,興致勃勃地吵嚷著自己剛聽來的消息?
露華閣外秋意濃,金欄玉桂自風流。那位見到她羅城一賦的陸大人也曾拜訪過唐府,為府中勝景題詩。他沒有親自到周隱的院裡參觀,隻是在唐大人隻言片語的描述下揮筆題詞。想來這位大儒對於她的青眼相加,也釀就了她被唐四排擠陷害的命運。
唐知府當年所言,勸她斂藏鋒芒,其實不無道理。
往事紛紛,就在她溺於其中時,忽聽得耳邊一聲細弱的呼喚“公子?”
她立馬回過神來。
這裡是黃州,不是羅城;她是徐鳴座下軍師周明堂,不是露華閣中舔墨習字的唐五。
她勉力笑了笑,扶著懷中嬌軟的女子進了房屋內。
瓊花閣中擺設精致,軒窗旁擺放著梳妝鏡,仙鶴形狀的香爐中飄出嫋嫋輕煙來。
周隱嗅著那香氣,覺得甜膩膩的,似乎能夠加深人的醉意。她不敢逗留,將阿燕扶至紅綃帳下軟榻上,輕聲囑咐道“姑娘好生歇息。”
隨即腳底一抹,打算逃之夭夭。
就在此時,阿燕伸手一拉她的袍角。周隱回頭,發覺麵前的絕色美人輕咬著下唇,淚光盈盈地望著自己。
她頭皮一麻。
阿燕緩緩垂下頭去,沉默片刻,才囁嚅道“阿燕……阿燕傾慕公子,已經整整一年了。”
周隱乾笑一聲“大概是姑娘受了一些流言的影響,其實周某並不像姑娘想象中那樣,周某文弱,不如他人有英俊男兒氣概,必會讓姑娘失望。”
阿燕仰頭,把雙手撫在她的麵頰上。
她輕輕道“公子和必要妄自菲薄,自那日在黃州大營見過公子之後,我才知道世間竟有如此謫仙般的人物。”
麵前女子表露衷腸,弄得周隱一臉茫然。
她見過她?還是在黃州大營裡?若是一個尋常的妓子,如何有機會進入黃州大營中?
看到她麵色有變,阿燕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此時想要彌補也晚了。
她神色有些慌亂,想要趕緊岔開話題。
周隱趁著這個空隙從她懷裡脫身,徑自坐到內室的坐榻上,不動聲色地觀察麵前的女子。
她自見到她第一眼時便覺出些不對勁來,方才場麵混亂,又有蔡識不斷敬酒,她也來不及去細想這不對勁的感覺來自何處,但是現在她察覺到了。
阿燕雖化了一個濃妝,卻自帶一股天真嬌媚的氣質,當與周隱目光相對的時候總會羞怯地移開眼去,起初周隱以為是她傾慕自己才會如此,可事實證明,她對蔡識和張幼珍亦是如此。
她身著的秋香色羅裙領口拉得較低,是以她還有意無意地用手中折扇遮擋胸口,似乎對這樣的裝扮有些局促和不安。
在風月場中長大的女子,即使仍是清白之身,也斷然不會像她這般青澀。如此看來,阿燕姑娘像是大有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