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徐燕安立於階下,身影聘婷,眼睛水霧迷蒙,似乎與徐鳴無言地對峙著。
周隱忍不住抬眼觀察她,卻突然與她目光相對,原來她也在一直望著自己。
她神情淒楚,甚至透露著一股眷戀,令她心中一顫。
沉默了片刻,徐燕安輕聲道“我不能嫁給吳王殿下。”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徐鳴張了張嘴,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燕安,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翠英,快帶公主回房休息!”
徐燕安卻一把甩開前來拉扯她的婢女,揚聲道“女兒之所以不能嫁給吳王殿下,是因為早已和這場上一人私定終身。”
眼前的一幕太具有戲劇性,本來就要談妥的一段良緣被女主角親手斬斷,用的還是這種見不得光的理由。
徐鳴此時的臉色白得如一支剛出鍋的大饅頭,他終於硬氣了一回,咬牙切齒道“是誰?我要將這豎子五馬分屍!”
他本就向借這樁婚事來拉攏陳裕卿,已經打好的如意算盤被人一手大亂,還在準女婿麵前失了體麵,砍了那個奸夫的心都有了。
望著他不善的臉色,周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徐燕安伸出剛剛彈奏過清脆樂曲,還纏著紗布的纖纖玉指,絲毫不加猶豫地指向了主位旁的周隱。
“軍師曾對侄女結下山盟海誓,發誓這輩子非侄女不娶。侄女亦心係於她,這輩子再也嫁不得旁人。”
此言一出,帳內嘩然聲響更加猛烈。剛才還歪著身子欣賞美姬舞姿的將士們麵麵相覷,誰都想不出素來清正的周隱會做出此事。更有好事者偷偷觀察徐鳴身旁二人的神色,看看吳王是否會勃然大怒,剛剛得了封底與親衛的軍師又會如何解釋。
周隱的腦殼有點痛。
徐燕安抽了幾下鼻子,兩行清淚隨之而下,更襯得她的麵容如姣花照水,楚楚動人。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希望皇叔成全我們,一切都是侄女的過失,千萬不要遷怒於軍師!”
徐鳴一臉陰沉地望向周隱“你怎麼解釋?”
周隱立刻起身,急行幾步走到階下,向著徐鳴的方向深深叩拜。
她想,真是做得一出好局。
引她與徐燕安相見,趁她們親密接觸時偷走玉佩,營造一種她與公主暗通款曲的假象,然後借此攪黃徐燕安與陳裕卿的婚事。
問題是,這次行動中,誰是主謀人?
陳裕卿和張幼珍自然不可能,他們都對此露出過詫異的表情,而此事的參與者還有二人,徐燕安與蔡識。
她來不及想太多,當務之急,是化解這場危機。
其實有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辦法,那就是她周隱當著在場這上百之人的麵,親口說出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但這個方法太過凶險,暫時不能拿出來。
於是她隻是伏跪於地,矢口否認“臣與公主素不相識,談何私定終身?”
徐鳴還沒有回答,蔡識先從坐上站起,衝徐鳴與徐燕安拱了拱手“軍師此話確實有些道理,陛下不妨問問公主,軍師可曾給過公主什麼信物?”
周隱在心中冷笑一聲。
下一秒,事情便按照他們預定的方向發展,徐燕安輕輕用衣袖拭掉麵上的淚水,輕聲答道“自然有。”
她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玉佩。
徐鳴的臉色越來越黑,他沉聲囑咐道“今日宴席就到這裡,諸位先退下吧,兩位丞相留下,給朕拿個主意。”
事到如今,再將這百十來名官員留在帳中,怕是有損皇室體麵。
周隱也覺得讓他們暫且離開比較明智,但是有人不這麼想。
宴席進行了一半就被迫退場,眾人神色略有不豫,隻能紛紛站起行禮,準備退席。
就在此時,張幼珍大喊一聲“陛下不可!”
周隱愣住了。
張幼珍疾行幾步至階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此事涉及公主清譽,此時掩下已然是不可能,若是不能水落石出,群臣心中定生不滿,希望陛下能夠給我等一個交代!”
一直保持沉默的張相,也在此時登上了舞台。
徐鳴耳根子軟,聽了張幼珍一席話,隻得歎息一聲“眾卿都留下吧,一起幫朕拿個主意。”
張幼珍似乎輕舒了一口氣。
陳裕卿開了口“把這枚玉佩拿來給陛下看看。”
在場的婢女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半晌,徐燕安的貼身侍婢翠英才起身,接過她手中的玉佩,戰戰兢兢地呈給徐鳴。
徐鳴對著燭光一瞧,玉佩刻得是一位姿容俏麗的少女,而在少女的脖梗出,浮出一個若隱若現的“隱”字。
他望著那個字,瞠目結舌。周隱暗地裡剜了陳裕卿一眼,送玉佩就送玉佩,你還巴巴地刻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