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周隱與逍然在十日後的一個深夜返回。
時至初秋,天氣已經轉涼。
瀾滄城胡同角處的那座棋院內,陳裕卿正襟危坐於院中小亭內,撚著一枚玉子沉思。那棋局是周隱臨走之前留下的,說他無事可以多加琢磨,等她回來時兩人再好好鑽研一番。
聽到亭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揚。
等到那人已經走至亭下,他迫不及待地招招手“我基本上已經想出了破解之法,你快過來看看。”
停下那人聽到他如此親昵的稱呼,腳步聲尷尬地停住。陳裕卿等了半晌才覺出不對來,立刻轉頭望向來人處。
看到亭下隻有逍然,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她人呢?不是幾日前還來信說一切無事嗎?”
逍然倏地跪下,眼神似有些躲躲閃閃“軍師自然無事……隻是她命屬下先回,說在瀾滄城還有些雜務要處理。”
還有一句話到嘴邊,他卻難以說出口。
殿下……她在大夏得了一塊令牌,屬下剛想去仔細查驗一下,卻被軍師製止。
這其中必有蹊蹺。
但是周隱,周隱也曾在三年之前,身著喜服坐在自己身旁。兩人之間的情分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卻總讓他不由自主地想替她隱瞞一些事情。
他自羅城起事之時就擔任陳裕卿身邊的親信,自然一片赤膽忠心。剛想收回這句話,卻又因那顆彆扭的良心卡在了喉口。
陳裕卿是何等機敏之人,兩人相伴十數年,他光是感知一下逍然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察覺出他的異常來。
她要處理什麼事?為什麼逍然三緘其口?
於是他冷冷地將那枚棋子往桌上一撇,玲瓏玉相碰,發出的聲音清脆明亮。
他說“本王知道了。”
逍然感受著棋院中驟然變冷的氣氛,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踟躕良久,戰戰兢兢地行了一禮,緩步退下。
等他退到了院門處,忽聽得眼前一陣利刃破空之聲。他抬眼來看,發覺陳裕卿不知何時又將那柄趙皇叔贈送給他的佩劍拔出,在暗夜中凜冽舞動著。
玄色衣袂飄飛,劍影刀刀致命。
終究還是沒瞞住。他在心底歎息一聲,離開了這座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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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隱孤身行走在瀾滄城的小道上。
夏皇口中的天水巷多富人,自然多規矩多牌麵。自城北大門一路走來,已經看見林林總總十餘處牌坊,有狀元郎的,還有貞潔婦人的。
她再度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處,感受到那塊崎嶇不平的令牌之後再度鬆了口氣。一路走來,她大概確認了五六遍。
那東西可是她的命。
鄰近子時,城中店鋪大多已經歇業,唯有天水巷左旁正數第三間瓷行依舊掌著燈,似乎在夜以繼日地等待什麼人。
殿門大敞著,周隱立在門檻處,輕輕叩響了身旁那扇受潮受得有些發澀的木門。
忽聽得一陣叮當響聲,似是掌櫃的發現了這裡的動靜。而周隱立在原地等了片刻,也沒有看到旁人。
此時,有人輕輕拽了拽她身後的衣擺,周隱猛地回頭,依舊沒有發現人影。
門外一片濃厚夜色,夜梟叫聲時而響起。她猛地打了個激靈,難道自己撞見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