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人間!
你問情為何物?
那可能是種可以讓人上癮且難以逃脫的毒。是一種可以讓人不斷逃避正確的力量。
他曾於雨夜中哭喊。可無濟於事。
他曾於月光下殺人,罪無處遁形。
一切的一切。隻為了那方法。為了那人。
生死人而肉白骨……
李一凡的話中多少帶著一些拆台的意思。此時話一出口,東海神女竟是一陣啞口無言。
東海神女掌握著世間全部的上古秘法。其剛才派出去一撥強過一撥的鐵甲軍,也自然不是人。而是木頭。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木傀儡。施法之人,可以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對著死物注入血契之力,使死物化為供自己使用的力量。隻是因為這木傀儡的秘法一共擁有十層。隻有當每一層的固定傀儡被使用光才可以使用下一層。這也就是為何出現了肆野發現那種輪回現象的原因。
此刻東海神女聽了李一凡這拆台意圖的話,有些吃驚。自己這木傀儡雖然不是人,卻處處與人沒有任何分彆。她不知道李一凡究竟是從何得知的,思考之中,眼神瞟到李一凡身旁呆呆傻傻的扶傷似乎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靈體是可以感覺到很多人類察覺不到的細微能量的。
東海神女對李一凡笑道“不是人又如何。如若我今天非要你殺了這兩個手下其中一人才告訴你方法呢?你怎麼辦?”
“殺你。”李一凡依舊沒有猶豫,回答道。
“殺我?”東海神女顯然沒想到這個答案,有些驚訝。
李一凡卻點點頭“殺你。然後另求他法。”
東海神女並沒有任何恐懼的情緒,而是問道“你所求之法,找了多長時間啊?”
“五年。”李一凡回答道。
“五年……”東海神女重複著“這對你而言不短了。如若殺了我,恐怕就是再找上十年八年,也求不到這方法了。”
“我知道。”李一凡麵色平淡。
“不可惜嗎?”
“可惜。”李一凡再次回答。
東海神女有些不解“那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其中一個,直接求我這方法呢?我隻讓你殺一個,你就挑一個不太喜歡的,殺了算了。”
“你可以死,他們不能……”李一凡回答。
聽了李一凡這句話,大憨和肆野竟然心中都是一陣感動。其實李一凡這樣的舉動,對於正常人來說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放在李一凡身上卻似乎異常可貴。可貴的讓人感動。這就像是一個好孩子和一個壞孩子的對比。好孩子每天都樂於助人,勤儉好學,也不會有誰多去表揚他一下。但壞孩子哪天因為懶得騙人而少說了一次謊,卻可以得到眾人表揚。
李一凡平時在邪宗的形象一向都是視除憶雪以外的人命為草芥一般。對複活憶雪的事,彆說是付出彆人的生命,就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也是在所不辭的。甚至剛才大憨和肆野聽到東海神女說出讓李一凡殺了自己二人其中一個之時,都是渾身冷汗驟起,已經認定了李一凡會在那話音未落之時,便揮動手中殘影直接砍下兩人其中一人的人頭。
試問在這種固有的認知之下,李一凡說出這樣的話,怎麼會讓人不感動呢?
“他們為什麼不能死?”東海神女問道。
“因為他們是我手下,已經跟隨我多年。”
“可我是你父親李邪的昔日舊友啊。”東海神女提醒道。
李一凡卻還是沒有一點猶豫的回答道“那是父親的事。”
東海神女聽了這句話哈哈大笑,但這次的笑,卻是帶著一些欣慰的“李一凡。”東海神女又一次恢複到了剛才那種貌美女子的形象,但這次大憨肆野等眾人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幻術的跡象。
東海神女對李一凡笑道“我早聽說,現在的邪宗邪尊李一凡,乃是邪魔降世,為人險惡,個性殘忍暴戾。視人命如草芥。不過現在看來。這李邪的兒子,也並不是什麼真的絕了情的種。”
李一凡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的說道“外界傳聞不虛。”
“你且說說,要求何法。你是李邪的兒子。我告訴你便是。”東海神女說著,慵懶的靠在水晶床上。
“這可是前輩您說的。還請前輩不要食言。”李一凡說完頓了頓,似乎是牟足了力氣緊盯著東海神女說道“晚輩欲求。生死人,肉白骨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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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為什麼,說完了這句話,李一凡那恒久未動的心竟是突然一陣動容。
這句話他憋了整整五年了。五年來,他拚命的變強,他開始殺人,開始學著對一切狠心,開始不再在乎任何有關於生命的意義。而這所有的一切,隻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說出這樣一句話。此時這樣一句話終於說出口了。似乎一切的努力沒有白白付出,一切的錯事都沒有白錯。自己終於找到了知道這方法的人,終於可以問到這個方法了!
那個躺在冰晶棺裡整整五年的女孩兒,她終於有救了!
東海神女聽了卻是渾身一陣顫抖“你……你說什麼?”
“前輩……不是已經聽清了嗎?”李一凡反問道。
東海神女看著眼前這個原本應該萬般冷漠的人,臉上猛然間滿是一種期待的表情,此時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似乎有些無奈,兀自歎氣。
李一凡見她歎氣,本想問問這是何意。可是心中卻是突然某樣一種情緒攔住了他。他怕這麼一問,東海神女會說出什麼讓他難以接受的話。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就不懼怕失望了,原本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失望。但此時這關乎憶雪的事,還是讓這個雙九階九級的人怕了。他不敢去問了。
良久。
東海神女看著李一凡,緩緩說道“生死人,肉白骨。”東海神女輕笑“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方法呢?你回吧。”
李一凡聽了這句話,左拳微微攥緊。那是他身體上唯一一處可以表達情緒的部位。
肆野和大憨此時都已然注意到了李一凡左手的輕微動作。卻誰也不敢說話。
李一凡並沒有出現如肆野大憨所想的那樣一種崩潰的情緒。但這種情緒不出現,反而讓肆野和大憨更擔心。他們知道,此刻李一凡越是冷靜,所承受的傷害反而越大。
這就好像望梅止渴一樣。你口乾舌燥,筋疲力儘。有人告訴你那遠處有解渴的酸梅。於是乎,你拚儘最後的全力,你為了那夢寐以求的酸梅,不惜去損傷你無力的腳,勞累你疲憊的心。一路之上,你似乎又充滿了力量。這一切,不為了濟世救人的大夢想,更不為了苟延殘喘的小願望,隻為了酸梅。
但當你終於滿懷希望的跑到了那所謂的“遠處”。正當你興高采烈,你以為自己所有的努力沒有白費,你自己所有的艱辛都是值得,你正準備去品嘗一下那期盼依舊的勝利果實的時候。你卻突然間發現……突然間發現,原來那所謂的“遠處”還是一片荒蕪,酸梅隻是個可笑的想象,那時你會怎麼想呢?
望梅止渴。我們常說這是軍事家的一個絕妙的計策。它可以有效的通過一個想象的低微的虛體,去激發一種真實的強大的力量。可誰又想過真正置身其中,被激發出力量的那些人,他們的感受呢?倘若那酸梅所在的遠處即是終點,倒也無妨。可如若那不是終點呢?那置身其中的人們,他們是否也會產生絕望的情緒呢?
良久後。
李一凡平靜的開口“前輩。晚輩既然得到消息來到這裡,便是肯定了您知道這樣的方法。如今前輩您,又何必一定要如此的閉口不言呢?”
“人死不能複生。你沒聽過嗎?”東海神女抬眼認真的看著李一凡“人命乃是天定。逆天而行,從來沒有好結果。我隻能提醒你,李邪的兒子。無論你究竟要複活何人,無論那人對你究竟是何等的重要。人既然已死,那便是他的命……”
“那不該是她的命!”東海神女話還沒說完,李一凡卻突然猶如克製不住一般的低吼道。
聽到李一凡這聲低吼,邪宗眾人都是一陣驚訝之意。
五年來,李一凡在邪宗早已經是沉著冷靜的代名詞。無論何等情況,他都可以仿佛沒有感情一般的去處理所有的事情。如同此時這般抑製不住情緒的時刻幾乎從未出現。
情緒的劇烈波動,導致暗瞳釋放出一種強大的力量朝周圍波動著,除了扶傷以外,就是肆野這個九階八級的契魔士,都被那暗瞳所散發的精神力量給壓製的渾身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