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眼淚，決堤一般的從那眼眶之中不斷湧出。仿佛是對李一凡這麼多年都把它們關在暗瞳之中的一種報複……
遠處的眾人，就那麼看著李一凡。甚至是正在跟一胖一瘦兩個老者交戰的楚心瀛，都在分神不斷瞥著李一凡的方向。水泉兒更是緩緩落到地麵，就那麼仔細盯著李一凡。
那個他們從前，現在的朋友，那個背負了太多的罪孽的朋友。他們曾經親眼看著那個留著粉色長發的女孩兒，那個讓他一度執意入魔的女孩兒，在他承受了無數痛苦之後，還是在他眼前那麼消失了……
此刻，似乎又一次失去了一個對於自己極度重要的人！
而失去了這些。經曆了這些。
讓眾人看到的畫麵是。
沒有撕心裂肺的吼叫，甚至沒有一丁點的哽咽！沒有痛不欲絕的嚎啕痛哭，隻有獨自承受的默默流淚……眾人能聽到的唯一聲音，是那人的左拳不斷錘擊在地麵所發出的“咚！咚！”聲。
“哥……”
水泉兒看著李一凡，不禁叫道。
水泉兒從來都是整個隊伍中最天真的那個。看著扶傷的死，水泉兒不知為何也總覺得心中痛苦，像是失去了點什麼一樣。
而此刻，看著李一凡的模樣，看著李一凡就那麼蹲坐在那裡，沒了從前那屬於邪宗邪尊的英姿颯爽，像是一個被愛人拋棄了的怨天尤人的怨婦！這樣的一幕，更讓水泉兒覺得無法忍受。
水泉兒不明白。不明白。
她不懂，一個人究竟是上輩子犯下了多大的罪孽，此生方才可以承受如此的痛苦。她不明白，那眾人皆說有靈的上蒼，怎麼就偏偏每一次都會在這個人身上瞎了眼睛！？
他明明已經承受了太多啊！他明明已經足夠的痛苦了啊！
出生不久便因為那種事情沒了父母。兩次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姑娘，沒了自己最後的親人。即便那是一個已經罪孽深重的人，可是難道這些還不夠嗎？為什麼此刻，連這世界留給他最後的一丁點溫柔，都要被奪走呢！？
水泉兒實在不明白。看著那個昔日的哥哥，從前懦弱卻快樂的，從前強大卻孤獨的哥哥，此刻就那麼蹲坐在那，默默的流著淚。水泉兒叫出了那麼一聲，想要去安慰，她想立刻就跑過去安慰，可是卻被寒冬攔住了。
寒冬看著李一凡，他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麵的一刻。那是個，渾身衣衫襤褸，看著土裡土氣的少年。在自己身旁追問著有關於那個“楚家姑奶奶”的問題……那個時候的他，似乎還理解著快樂的含義。
可現在，那個從前的男孩，已經完全改變。從前的衣衫襤褸變成了暗紅色的精致戰袍。曾經的土裡土氣化作了現在這樣堪比貴族的優雅氣質。就連從前那磕磕巴巴的話語，現在都已經變得強硬有力……可那從前屬於這個少年的快樂呢？去哪了？
寒冬曾經一度無法理解，李一凡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直到他親眼看著那個，讓李一凡甘願為之付出一切的姑娘再次離開，直到現在，看著扶傷緩緩消失。寒冬才終於明白了李一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這樣的事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恐怕……自己會瘋吧……
寒冬心裡這麼問著，手上有力的拉住水泉兒的手臂，對水泉兒輕輕搖搖頭。
李一凡似乎是聽到了水泉兒的那聲“哥……”此刻拚儘全力的努力擦拭著自己的眼淚，可那眼淚卻像是剛才從扶傷嘴角湧出的鮮血一樣……擦不掉！
“沒事……”李一凡站直身子，儘量用後背麵對著眾人，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下意識的不想讓眾人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看著那地上的，一金一白兩把神劍。
天光和浮殤。
那兩把劍。一個像極了扶傷……一個……卻殺了她……
李一凡想去拾起那浮殤神劍。可是剛要觸碰，浮殤神劍卻是白光猛然炸開，飛了出去……
吃驚之際，李一凡轉過頭，朝著按浮殤神劍飛出的方向看去……
那純白色的長劍竟是朝著水泉兒的方向飛了過去，寒冬見勢下意識的朝水泉兒前方踏出一步，擋在水泉兒身前，想要替水泉兒擋住那飛馳而來的浮殤神劍。
手中冰霜凝結，可那純白色的長劍，卻似乎跟扶傷一樣已然虛化，竟是直接穿過了寒冬的身體，隨著又一次的白光閃耀，融入了水泉兒的身體之中。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驚呆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似乎隻有琴音兒一人的眼神之中，帶著某種更深奧的含義……
李一凡看著這一幕出現，心中也是極度的吃驚。
可剛準備過去查看，卻是一陣刺骨的疼痛猛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