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風之王的麵具!
準備停當,袁敬便與李氏兄弟先行護著都統鄭畋出城了。
“石老弟,你有傷在身,還是也趕快隨叔父他們一起先撤走吧,這裡有我和彭賢弟他們斷後,你且放心便是。”曹翔道。
彭遠則忙也從旁勸道“是呀,紹兄,你就和都統他們一起先走吧,等把這邊的事情一處理完,我們很快就也會趕上去的。”
石紹這才也輕輕點了點頭。
“唉,好吧,那我就先告辭了,你們可也要快些趕來才是。”
可就在石紹剛走出沒幾步後,他卻又急忙轉了回來,隨即隻從自己懷中掏出那份已沾血的聖旨謄本。
“曹兄,你們也看看這個吧,本來都統是想讓我把它送到程大人那裡的,可現在……唉!”
說著,石紹隻將那文書往對方手裡一塞,之後便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曹、彭二人忙展開觀瞧,隨之卻又是立在那裡良久無語。身後沈明則忙也湊上去跟著仔細瞅了起來。
“啊?大哥,這麼說咱們……可眼下……唉!”
最終,沈明也隻能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許久,曹翔則望著那從東邊遠處不時升起的點點青煙道“賢弟,是不是還沒有梁瞳的消息?”
彭遠抖動著雙唇,微微點了點頭。
“那日都怪我一時魯莽,這才害得梁瞳至今杳無音訊,也不知眼下他究竟身在何方,又是否依舊平安無事?倘若梁瞳真有什麼閃失的話,則我豈不將成為罪人,我又怎麼對得起他那已故去的先人?”
“大哥,小弟實在有些不明白,那天你究竟是想讓梁瞳乾什麼去呀?”
可彭遠卻隻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氣,再什麼也沒說。
“賢弟,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過悲傷,相信憑梁瞳的機敏,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曹翔忙從旁安慰道。
於是乎,就在焚毀了武功城中最後一批無法運走的輜重後,曹、彭他們便也帶著剩下的人迎著那落日餘暉開始向西撤去。
經此長安一戰,鄭畋損兵過半,同時還折了手下三員大將,梁瞳亦是生死不明。這下也是讓那長安城裡的黃巢直樂得有些合不攏嘴,可就在他剛剛重新坐回到大明宮含元保殿的那把龍椅上時,從西邊卻又是突然傳來了蓋洪、季逵二人的死訊。而那前來為他報信的不是彆人,正是黃巢的外甥——林言。
“什麼,二將被殺了!”黃巢聞言不禁拍案而起道,“這個可惡的鄭畋,到頭來還是讓他給跑了不說,竟也是又折了朕的兩員心腹大將!如此朕來問你,那殺朕愛將者究竟是鄭畋手下何人所為?”
林言則跪在那裡麵無表情道“回陛下,我在陣上隻看見那對麵人馬打的是麵‘曹’字旗,而從我們背後殺來的官軍打的則是麵‘彭’字旗。”
“哦!”
黃巢一驚。
“難道說……哼,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竟又是他們!又是他們!”黃巢忽暴跳如雷道,“這群陰魂不散的餘孽,早知道當初在天平時朕就該先將他們趕儘殺絕才對,那樣的話也就不會留下今日之患,更不會讓朕又白白搭進去手下兩員大將!唉,看來這回朕不禦駕親征是不行了!也罷,索性就讓朕親手將他們一個個,連同那老不死的鄭畋在內全都鏟除好了!來呀……”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旁邊樞密使費傳古忙上前勸道。
“嗯,費卿,你因何阻攔?”
想這費傳古卻也算得是黃巢身邊的一名寵臣,雖說謀略韜策他比不上趙璋,但要論歹毒使惡,那他可要比對方厲害上十倍。眼下趙璋不在黃巢身邊,他費傳古自然也就浮出了水麵。
“陛下,如今鄭畋雖則新敗,可我軍元氣也尚未恢複,臣以為陛下應先趁此時養精蓄銳,不宜再大動乾戈。”
“哦,照你的意思,難道說朕還要放過那些家夥不成?”
“啊,不不不。”費傳古忙擺著手道,“陛下,所謂‘擒賊擒王’,隻要咱們能先設法除掉那鄭畋,則他手下的那幫殘兵敗將不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一盤散沙,到那時咱們再去征剿,豈不就易如反掌?”
黃巢忙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話雖如此,可那老兒鄭畋亦非等閒,豈是說除就能除了的,不然朕又怎會被他逼到今天這個份上?”
黃巢氣得忙把袍袖一甩,隨後又一屁股坐回到了他的龍椅上。旁邊費傳古見了隻嘴角一挑。
“陛下,微臣有一計,準保陛下能不費一兵一卒就取了那老兒的性命。”
“哦,如此快快道來!”
“是。”
說著,費傳古也是忙又向前走了幾步。
“陛下,陛下您想,此次那鄭畋兵犯長安,本該親自坐鎮中軍才對,可為何直到最後都不曾見他露麵?”
“這個嘛……”
隻見黃巢手撚須髯,眉頭緊鎖。
“想那鄭畋本已是年過半百之人,卻仍披掛上陣、領命出征,足見其也絕非貪生怕死之輩,這一點當初在龍尾坡時咱們就已見識過,而既是如此,那他此番卻又為何不親自領兵?這其中的原因怕是也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鄭畋真的病了,且是還病得不輕!”
黃巢則一邊聚精會神地在那裡聽著,一邊也是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費傳古一瞅忙接著說道“原本剛開始時咱們還以為許是那鄭畋又要耍什麼鬼花招,可直到最後對方兵敗,咱們不也沒瞅見他有什麼驚人之舉嘛,甚至臣還聽說,此次若非其手下中有人拚死相救,則他鄭畋怕是也早就已經死在南邊的盩厔了,如此判若兩人的前後之舉,除非是那鄭畋真的突然老糊塗了,否則依臣之見,對方必定是重病無疑!”
“嗯——”
黃巢聽完隻有如撥雲見日般茅塞頓開。原本在他看來,那鄭畋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自己也吃不準這次對方究竟是真的病了,還是又在裝病。可眼下聽費傳古這麼一說,黃巢這才也總算是跟著徹底恍然大悟。
“對,對,對,費卿之言確有道理!”黃巢忙點著頭道。
可忽然間他卻又是眉頭一皺。
“誒,不對呀,費卿,就算是那老家夥真的病了,可這跟除掉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如今那鄭畋肯定已龜縮回他的龍尾城中,這‘烏龜不出殼’,要想除掉他又談何容易?”
“啊,不不不,陛下切莫著急,微臣還沒說完呢。”
費傳古隻忙又擺了擺手。
“費卿,究竟你有什麼好主意就快說吧!”
見對方已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於是費傳古忙拱起手道“陛下,既是老兒鄭畋不願出頭,那咱們何不索性就讓他這麼一直縮下去好了,最好是能叫他永無出頭之日!”
“哦?”
“陛下,您彆忘了,前日咱們不也殺了他手下三員大將嘛,聽說那程宗楚還是對方的副都統,而那司馬鄧茂更是鄭畋的心腹愛將,既如此咱們何不……”
說著,費傳古隻一步步來到黃巢身旁,隨後伸手在對方耳邊竊竊私語起來,直聽得黃巢不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