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落!
出了書房李沉蘭抬頭看了看天,記得當初在鄉間看到的天是那麼藍,縱使偶爾有烏雲壓在那裡,也是很快就消散了。李沉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入府後就再沒見過那麼藍的天了。
回了瀟雨軒,教習姑姑素好早早就等在會客廳裡,見李沉蘭進來忙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姑姑快請起,按道理姑姑是沉蘭的老師理應是沉蘭給姑姑行禮才是。”
說完李沉蘭便對著素好拜了下去,可素好也是個通透的人見狀忙上前扶住李沉蘭,嘴裡連稱不敢。
“小主是貴人奴婢是奴婢,哪裡能有小主給奴婢行禮的道理。”
“沉蘭也就不同姑姑客氣了,姑姑是宮裡派來教習的想來不論禮儀女紅都是樣樣精通的。沉蘭能受姑姑教導已是福氣,必然用心向您討教。”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但是人都喜歡聽這話,素好此刻心裡已是十分高興,對眼前這個主子也是另眼相看幾分。
“小主客氣了,奴婢聽說小主曾跟著何毓學過禮教,想來這禮儀上麵就是不用多教已是什麼通透了。奴婢此番也就不再注重這些,就同小主說些宮中情況,也好讓小主入宮有個充足的準備。”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還請姑姑不吝賜教。”
客套話說的差不多了,素好也就進入了正題同李沉蘭講解了宮中當下的局勢。因著挽春以後是肯定要陪李沉蘭入宮的,所以也在一旁旁聽。
安素好所說,宮中正經主子隻算三位,太後,皇上和皇後,其餘嬪妃皆隻能喚稱一聲“小主”,不過若是得寵些的或是因著家中作臣受皇帝重視的,位分在嬪位以上都可尊稱一聲“娘娘”。
“好比現在宮中的湘妃娘娘,如今四妃除了湘妃娘娘就隻有久居佛寺良妃娘娘。良妃娘娘幾乎不入宮,所以宮中隻有一位湘妃娘娘。”
上了嬪位都可作一宮主位,祖製晉封都是要一級一級來的,斷不能越級晉封。
“那徐貴妃呢?”挽春腦子動的快,一下子就想到當初的徐貴妃可不就是直接從嬪位上越級封了貴妃麼。
素好看了挽春一眼,眼神有些責怪道“這世間已無徐貴妃了,姑娘要慎言。再說那是皇上喜愛,這才越級不成規矩,入了宮的女子那麼多有幾個能受此恩寵呢。”
挽春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慌忙閉了嘴。
而後就是介紹當今聖上,皇上是先帝第五子,先帝子嗣多但活下來長成年的卻是少之又少。太後雖沒做過皇後可孕育了當今皇上,又將其平安撫養長大也算是功德一件。早年皇上就聰慧過人,極受先帝喜愛,因而在其六歲時就封了太子,而後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
皇帝十歲登基後第一次大選,便選中了吏部尚書之女董氏作為當今皇後。
“皇後娘娘溫柔嫻雅,深得人心,帝後生活也是十分恩愛。唯一遺憾的是一直沒能生下嫡子。”
“算上時間成婚也有十多年了,為何沒有嫡子?”李沉蘭也是好奇,這才打斷了素好問上一句。
“哎,皇後娘娘人品貴重,母儀天下。隻可惜當初年紀太小不懂世態險惡,當年有個嘉婕妤很是受寵,隻是恃寵生嬌。受寵之時正值皇後娘娘有孕,嘉婕妤嫉妒成性下毒致使娘娘流產,身子也受了極大的損害。因此這麼些年,一直懷不上孩子。”
素好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是皇後一生的痛。縱使李沉蘭隻是個旁聽之人,卻也能感受到皇後當時的絕望和無助。
後宮生活,真真是暗潮洶湧,一個不留神,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後皇上查清真相後大怒,賜了嘉婕妤五馬分屍方才解恨。隻是這可憐的幼子,卻是再也回不來了。如今皇後娘娘因著那件事上了心,身子大不如前不說,就連著精神也不好了。現在很多事都要靠著湘妃娘娘幫襯這才行。”
“聽姑姑多次提起湘妃娘娘,不知是何許人也。”
“徐氏沒了後,除卻皇後娘娘宮中就屬湘妃娘娘位分最高。”
湘妃趙氏,是當今趙將軍之女,趙少將軍的親妹妹,也是在第一次選秀時同皇後娘娘一起進宮的。
“入宮前湘妃娘娘與皇後娘娘就是閨中密友,入宮後湘妃娘娘雖不極得皇上恩寵卻也同皇後互相扶持,又善待宮人,宮裡人都很敬重她。”
素好又前前後後的同李沉蘭講解了許多,直到太陽下了山才說到尾聲。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皇上準小主多些日子再入宮,奴婢往後每日下午給小主教習禮儀一個時辰,也不多,也好讓小主好好養病。”
“還要多謝姑姑了。”
“小主客氣了,對了,以小主貴人的位分入宮可待兩位近親侍女,奴婢瞧著小主今兒隻留了挽春姑娘聽課,小主可想想再帶上一個,入了宮也好互相照應。”
待送走素好,李沉蘭回到座位上想了好一陣子這才換來挽春。
“你回去跟留夏說說方才姑姑教的,等明兒早上讓她來我麵前。”
“小主這是覺得待留夏入宮?”
李沉蘭知道挽春介意什麼,但她總覺得留夏不像是要害自己的人,隻怕當時也是被肖氏所利用了。
“留夏性子直,好八卦自然也有她的好處。入了宮若隻窩在自己宮門裡生活自然不行,留夏在也好輕易得些消息。”
“小主決定就好,那奴婢晚上回去就同留夏說說。”
壽康宮內,太後正用著晚膳,一旁的若竹姑姑正給太後念著最終定下的秀女住所名單。
“蘭貴人住景和宮,這個皇後真是越發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哀家讓她把陸貴人她倆安排的離養心殿近點,她倒好,恨不得讓她倆住進壽康宮才滿意。
這個蘭貴人怕我不滿意讓她住到永福宮,竟給送去了景和宮。這趙將軍剛打完勝仗,皇帝顧著麵子勢必要去湘妃那坐坐,這不是巴巴的討皇帝的好!哀家看這個皇後,當初真不該允了她做皇後!”
太後越說越氣,看著眼前的飯菜也是失了胃口,索性直接落了筷子讓人撤了個乾淨。
若竹見狀忙出言相勸“太後息怒,皇上不是特許了蘭貴人吃幾天入宮麼,都說這恩寵就如天上的雲,一天跟一天的不重樣。太後既想扶持陸貴人,不如趁蘭貴人還沒入宮,早些安排了就是。”
“你這話說的倒在點上,說來哀家真是越發看不透皇帝了。”
這也怪不得太後,當初辭歲宴後是皇帝清清楚楚的說會掌握著分寸,可以現在的情勢看,皇帝不就是極為疼愛李沉蘭麼?
“太後,其實您何必操心這些事呢,說起來您都已經貴為太後了,也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太後抬眼看了看支那的鳥籠,那鸚哥兒是上次皇帝差人從江南特地尋來的,啥話是一學就會叫聲也好聽。隻是明明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它還是不知足,一天天拿嘴巴啄竹籠啄個不停。
太後起身將沒來的及撤走的米飯喂了一粒在鸚哥兒嘴裡,不緊不慢的回到
“皇帝大了,就如這鸚哥兒一般快栓不住了。前朝早年插進去的自己人這些年被皇帝拔的一個不剩,前朝已經沒了,後宮再沒個人,不放心呐……不放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