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落!
尹忱趕到壽康宮的時候,就見王紜兒正被幾個尹璟雅的人壓跪在地上。見到尹忱,她麵色有些開懷,也不知是為什麼就一直念叨著屋裡的人,像是極為痛快的樣子。
看著滿院子尹璟雅的人,難得的,尹忱有些不敢跨進門。
屋內尹璟雅一早便聽到了動靜,一切都與她料想的一樣。瞧著早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的太後,冷著聲示意鉤月將人平放在了軟榻上。甚至還親自上前替太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漬,一時間太後隻像是睡著了一般。
“來了。”
儘管尹忱走路的動作很輕,尹璟雅還是在他踏進門的那一刹那用了肯定的語氣。
看見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太後,尹忱的腳僵在了原地。他預料過的,但是真到了眼前還是本能的不敢直視。
“你這麼做,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聞言尹璟雅背對著尹忱無聲的笑了笑,“五哥,從一開始她對孝德皇後動手的時候,我們就注定了。”
一聲五哥,讓尹忱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時候尹璟雅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自己也從未為什麼國家皇位發過愁。
屋內,此刻隻有他兄妹二人。
沒人說話,這屋子靜的可怕。
“五哥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站在那發呆麼?”
尹忱依舊沒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麼。一個是自己的生母,一個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
“你放心,我念在她養育我多年,給她選了最舒服的藥,死時沒什麼痛苦,死後也不會壞了容顏。”
尹璟雅自問,這是自己能給太後最大的原諒了。
“你還是繈褓嬰兒的時候,就長在她身邊。更何況一直以來,我都視你為親妹妹對待,為何一定要這麼做!”
“為何難道五哥不知道嗎?血濃於水,隻要我身上流著孝德皇後的血,她就注定是我的殺母仇人!饒是你一直把我當做親妹妹又如何,你一直知道真相,卻也一直瞞著我……”
這是讓尹璟雅最難過的,從小到大她一直相信尹忱。認為尹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可直到思念故去,她有了自己的勢力以後。
“告訴你又如何,讓你一生都活在痛苦和譴責裡嗎?我隻是為了你好……”
“彆說什麼為了我好,為了我好所以就要在我四周安排你的眼線?每日我就像是在坐牢一般,活在你們母子的監控下!”
“我沒有!”
尹忱也提了聲,一開始他安排人在璟雅身邊,真的隻是單純的為了能護她的周全,卻沒想到被她當成自己和太後的眼線。
“我隻是想讓他們保護你,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我作為你的兄長,能第一時間知道站在你背後。”
“嗬,是麼?”
尹璟雅笑的有些苦,事到如今她最討厭的就是所謂的什麼為自己好。
“為了我好,所以就要殺了思念是麼?所以就要每日監控我,你們在怕什麼?不就是在怕我知道了當年的事麼?”
可實際上,到最後她還是知道了。
“所以你就要合謀著尹詮勾結南蠻來反我?”
可能說出來誰都不信,尹璟雅從未想過反他。
“我沒想過反你,你坐皇位我從沒有任何意見。隻是我的人脈太少,需要讓尹詮幫我去查過去的事,去查太後做過的錯事。”
“你覺得我會信麼?如今是尹詮帶著南蠻的人打在宮門口呢!”
尹璟雅也是笑了起來,是了現在說這些話彆說是尹忱不信,連她自己都不信了。
“他成功不了,你瞧你不也毫發無傷的站在這麼?”
然而話音剛落,尹璟雅就看到了尹忱手筆上的傷口。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連帶著腳像是不聽使喚一樣走上前,滿臉的關心擔憂。
尹忱卻是沒理會她,而是往後推了一步。
“你怎麼知道他成功不了?”
“趙家人會來。”尹璟雅急切的回道,而後忙示意鉤月去找藥箱來。
“果然是你。”
尹璟雅聞言身子一僵,隨即就明白了尹忱的意思。
尹忱猜的沒錯,從一開始尹璟雅不過就是在利用尹詮罷了。他沒想過幫著尹詮反尹忱沒有想過謀權篡位,所謂幫著尹詮不過是表麵現象而已。
“如果我沒猜錯,你一開始就假意勾結了南蠻,也是後麵故意告訴他引走了趙家父子,使他無所顧慮到掉以輕心。”
所以在與尹詮對戰時尹忱就堅信,尹璟雅不會背叛自己。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如今對於百姓而言,我不僅是殺了太後的人,更是勾結南蠻犯了謀逆的大罪。”
“雲岫,如果你不殺太後,一切本還有回路。”
尹璟雅苦笑著搖頭,能有什麼回路她心裡清楚。
“如果我沒有殺了她,你是不是就要將謀反的所有罪都推到尹詮身上?”
“是。”尹忱回答的沒有片刻猶豫。
“可是沒有如果,更何況,若是不以殺她為目的,這場戰是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
說白了,若是尹璟雅一直沒有懷疑過太後,她就不會籌劃這麼多年,更不會幫著尹詮謀反。
“沒猜錯的話,尹詮現在已經死了吧。”
尹璟雅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結果鉤月遞來的紗布,一點點幫尹忱傷口上藥包紮。
瞧她的動作很老練,顯然是經常包紮的人才會有的動作。尹忱心裡有些驚訝,在他的記憶裡,尹璟雅一直是高貴的公主,縱使在彆人眼裡都是高深莫測的女人,可在他眼裡至少是個寶貝疙瘩。
“你經常受傷麼?”
聽見自己兄長的關心,尹璟雅手上的動作一滯。
“人總要成長,五哥不也是嗎?自打你做了皇帝以後就變得高深莫測,讓人可觀不可觸。那日從密道裡出來,見到了那片後林園,我就不禁想起了當年你我二人嬉戲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