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我去!”這徐績真特麼不中用。
晚上時候趙亮得到了一個新消息,立刻對東線清軍主帥徐績破口大罵。
清水教的困境明明都肉眼可見了,隻需要靜候幾日,等到清廷各路大軍彙聚,那想要全殲臨清、聊城一帶的清水教兵馬很難嗎?
可偏偏徐績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
先是叫兗州鎮總兵惟一和德州防禦尉格圖肯帶兵殺到了城外,惟一麾下有綠營兵四百五十名,格圖肯麾下有德州滿兵二百五十名,王倫則派出閻吉仁率七八百人攻擊。兩軍在數目上相差不大,且雙邊都有槍炮,可義軍敢於肉搏,八旗兵和綠營兵則就完全不敢肉搏,在義軍突擊部隊逼近後就陣勢大亂了。然後徐績就帶著餘下的清兵堆了來。
這場戰鬥的經過,據王維的描述,“自未時起,開槍不斷,打至戌刻,清軍突擊為教中精兵截擊,白刃肉搏,清軍大亂,逃兵甚急”,義軍遂即大勝。
而據徐績日後的描述,則是“申刻賊眾自西南迎上,直趨陣前接戰,匿精銳以少兵嘗我,我兵易地少張兩翼裹之,先槍後馬,紛紛輕進。有頃,賊突出口,師分三隊,冒槍殺人,橫衝我兵為兩截,彼此不相顧”。
趙亮這時候當然不知道徐績的表述了,可他聽了王維對這一戰的描述後就知道清軍這次吃虧是要吃大發了。
東線清軍怕是要全崩。
徐績把所有的人馬幾乎都壓過來了,這一敗還能得好?
而後續清水教使人傳來的消息也表明了這一切,那清軍被殺被俘超過五百人,其中八旗兵有七八十人之多。
思之東線清軍的總兵力,這一仗簡直是把徐績軍給打斷了脊梁。
是夜,義軍再次對城東的清軍大營展開攻擊,用大炮攻打營門,趙亮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炮,聽義軍的說法是在臨清城繳獲的,其炮高六尺,長仞有三尺,用硝黃鉛彈三倍,較劈山炮更得勁,勢更猛,火藥轟起,聲震山穀,炮子飛入營中,擋者儘為肉靡……
徐績狼狽而逃,與格圖肯跑回了夏津城,而惟一則一口氣跑到了高唐州閉門不敢出,這一仗可以說義軍大勝,因此臨清城內士氣大漲,王倫的聲望也達到了頂峰。
“這麼說你二哥是更不可能就此掉頭了?”趙亮看著王維,臉色有些發苦的道。
王維是唐代大詩人的名字,同時也是王倫四弟的名字。王倫兄弟五個,大哥已喪,剩下的四兄弟,王倫居長,其次是王樸,再次是王維,最後是王真。
跟敢打敢拚的王樸和王真不同,王維真就應了他這個名字,身手平平,也不敢衝鋒陷陣,很有佛性,王倫就隻好叫他打理後勤。
如是就有了王維與趙亮的接觸。
兩人照麵後也不需要多言,趙亮就知道了王維的心思,這人是讚同往魯中南去的。
某種意義上說,這王維就不是一個堅定的‘造反派’。對比他二哥王倫那充滿樂觀主義的‘哥明’激情,王維更像是是一個失敗主義者。
所以他也更‘理智’一些。
聽了趙亮的話,他臉上的苦澀比之趙亮還要更多。“二哥現下興致正高……”當然不會選擇掉頭跑路了。
“軍師的態度也有改變。”這是說樊偉呢。
“他說什麼可學偽清當年薩爾滸之戰的法子,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說清軍雖然勢大,但分兵多路,就分散了軍勢,我軍有兵力優勢,可對清軍各個擊破,逐一殲滅……”
趙亮有些無語。
明金薩爾滸之戰時的策略乍然一看與今日臨清局勢很是仿佛,但彆忘了後金那時候的戰略空間有多麼巨大,而如今的清水教的戰略空間又是多大。
不過反對的話並沒有從趙亮口裡脫出,現在清水教一乾人正在勢頭上,他說什麼都隻是掃興。
還是日後見分曉吧。
承德避暑山莊。
乾隆皇帝剛剛收到齊魯民亂的最新戰報,他很不高興,很不開心。
“先丟張秋,再失聊城,現在連臨清都落入賊手。那群狗奴才都是乾什麼吃的?”
彆給乾隆說什麼壽張、堂邑等縣城,他的眼睛看不見這些。對比那幾個籍籍無名的小縣城,張秋、聊城和臨清才是重點。那些個小縣城通通加在一塊也比不上一個張秋鎮!
“傳旨舒赫德,朕給他總督直隸、中原、齊魯三省軍政之大權,各地滿漢兵通聽他調用,給朕速速剿滅了那夥逆賊!儘快奪回臨清,拿回糧倉!”
剛聽到齊魯生了民亂的乾隆,那隻有滿滿的荒唐感。大清朝正值盛世,自己坐擁天下萬民,帶甲百萬,錢糧巨億,區區民亂那不是在找死麼?
那時候的乾隆對比平定民亂,更掛心的是怎麼描補這個巨大的汙點。
他可是十全十美的聖德天子,大清在他手中走向了鼎盛,那天下萬民就也該是富足安康和美的,是都忠君愛國的,怎麼就有亂民要造反呢?
必須造出一個完美的理由來證明這夥造反的賊人,不是官逼民反,不是走投無路揭竿而起!
當時的乾隆對這一點更加的有興趣,更加的焦慮。
可隨著越來越多的戰報送到承德來,乾隆的態度有了新的轉變。
不管日後怎麼描補,那都是他說幾句話的事兒,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快把王倫給抓了,把那清水教給滅了。
竟然拿下了張秋鎮,還奪下了東昌府的府城,現在更攻下了臨清……
王倫這夥人是要上天啊。
張秋、聊城的意義雖然重大,但乾隆還能承受,不過是損失些錢糧罷了。臨清可就不行了。
不提後者是多麼的富庶,他幾次下江南都打那裡經過,至今對臨清的富庶都記憶猶新。
但更重要的是,那地方儲存了不下百萬擔的漕糧,可都是京城八旗的口糧,一旦亂匪事敗了,走投無路下一把火把臨清糧倉給燒了,大清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那不是說大清能不能承受損失百多萬兩銀子的事兒,真要是百多萬兩銀子,損失也就損失了。問題那是百多萬擔糧食。很多時候你就是有足夠多的銀子也難以買來足夠多的糧食……
更彆說還把全部的糧食都集中在臨清,在京城缺糧之前就源源不絕的把一船一船的糧食送入京城。
不過乾隆還算有腦子,哪怕再擔憂臨清的糧食,他也沒給舒赫德栓上枷鎖。沒有叫他務必保全臨清的漕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