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外頭的獵人現在招了多少?”
“一百人不到,等所有人彙聚齊了,大概能有百五十人。”
徐延光一邊說著,一邊小心觀察著趙亮的神態。
從他的角度看,百五十人的數量真心不多,而且這些人裡估計隻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願意為了銀子跟俄國人去拚命。
而後者在他的認知中,不管是之前的認知,還是現在的認知中,那都是一個絕對的大國。
當初的雅克薩之戰和尼布楚條約,明顯能給人以中俄兩國平起平坐的感覺。
現在他的見識更廣,眼界更寬了,也更能了解俄國人的分量了。
那絕對是一個大國。
完全不是小小一個趙家能與之碰撞的。
趙家唯一可以憑借的就是萬裡凍土的遙遠,間隔著萬裡凍土,強壯的俄國人哪怕單手能打死一頭熊,現如今卻也隻能將一根頭發絲一樣的力量傳遞到遠離之外的庫頁島來。
趙家自然可以抵抗得住。
哪怕沒有那些獵人,隻憑北海商行的力量,也能輕易的吃掉俄國人的小分隊,後者百十人甚至都不到的探險隊,在北海商行麵前實在有些不堪一擊。
“能招多少人是多少人吧,一切都要慢慢的來。”
趙亮對這個數字倒沒有啥大的失望,因為在此之前他就對此不報什麼希望。
這隻是一步閒棋,隻是為日後做準備。
等到將來他要開發西伯利亞,也就是徐延光口中的萬裡凍土的時候,等將來他想要進入阿拉斯加的時候,沒有這些彪悍又雪原生存經驗豐富的獵人當前鋒,沒有他們來“體現”出這片土地的價值,隻靠常規部隊來牢牢‘占據’那是十分艱難的。
武裝起來的中國,當然可以在西伯利亞輕鬆的懟贏俄國人,因為從中國出兵西伯利亞,那就是再不方便也比俄國人強。
但拿下了之後如何保持對這裡的占領呢?還是就跟明朝時候的奴兒乾都司一樣,隻保留一個名義上的存在感,實則全把土地拱手讓給當地的土著?
這些地方都太冷太冷了。
中國的人口即便今後百年時間裡再怎麼爆炸,再怎麼膨脹,有著廣袤的南洋和中亞去伸展拳腳,甚至趙亮還對北美野心勃勃,在這種情況下幾乎就不會有人願意去寒冷之極的西比利亞和外東北生活。
趙亮當然可以強製百姓遷移過去,但這太容易離心離德了不是?亦或是把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讓給這裡的土著,或是赫哲族等等?
那不可能,那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如此就隻能叫所有人都認識到這些地方的‘寶貴’,認識到這裡可產生的財富,那樣大家才會去珍惜它。
比如阿拉斯加。那裡有數量眾多的海狗群生活,這些海狗皮就是中國價格昂貴的海龍皮。在18世紀末到19世紀前二十年的這短短時間裡,據說俄美公司在這裡獲得了足足上百萬張海狗皮,同時還有數量驚人的海獺皮。
這絕對是一筆價值不菲的收益,哪怕是對於一個國家而言。
所以現在就著手培養一批凶悍耐操的北地獵人,這絕對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也因此他有絕對充足的耐心來等待‘獵人’的發展。
徐延光退出了房間,迎麵就撞上了急匆匆趕來的蕭雲。
“大爺,南洋傳來消息,英國人跟荷蘭人已經月未見交鋒,封鎖巴達維亞的英國艦隊也返回了巴東,兩國似乎已經達成了實際停戰。”
“阿都拉曼也向趙家港傳遞來消息,說急需一批軍火擴充自己的火器部隊,他現在正承受著荷蘭人越來越大的壓力。暗線傳遞的消息也證實了這點。”
坤甸趙氏莊園的主事人是趙亮的堂叔爺趙城,輩分很高,但年齡也就比趙亮大了十歲。人還是挺精明的,他的判斷很有一定的可信性。
趙家港的主事者是蔡牽,這一年多時間裡,他不隻把趙家港經營的很好,對阿都拉曼那邊的滲透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本來還想去福山走一趟,然後再去庫頁島溜達一圈的,現在看他需要即刻南下了。
不過趙亮趕得再是急切,他抵到廣州時候時間也來到了五月了。
這時候肯定是不能立刻起航的啊。
而且他也沒準備這個時候就啟程,因為他還要糾集一些人馬呢。
從鏢局裡抽調一些人,從銀行安保那兒再抽調一些人,還有汝州煤鐵那裡,不止抽調了一些礦丁安保力量,還抽調了一批強壯的礦工。再加上車馬行、商行的人手,然後就是龍路口的民團和趙家的護院們,一下子都把人給拉空了一半。
總之這次趙亮在雲霄廳一下子集結了上三千人。
這些人趕到的時候,時間也才到了七月,船隊依舊不能啟程。
但幾千名孔武有力的人聚集一處,哪怕很多人都老老實實的手無寸鐵,那也很引人注目了。
錯不是雲霄廳和閩地官府都已經知道這些人是趙家拉起的人馬,更知道趙亮要帶著他們去乾什麼的——趙亮這陣子的疏通還是很有效的,閩地的清軍都可能已經開來彈壓了。
廣州十三行,不少人都聽到了點風聲。
那兒的英國人和澳門的葡萄牙人自然也都知道了。
他們先是不敢置信的長大了嘴巴,然後就都發自內心的嘲笑起了趙亮的不自量力。
就憑趙家的那些大紅單船就想抵擋的住荷蘭東印度公司嗎?這個中國的大富翁把海戰想象的也太簡單了。
後者雖然在戰爭中被英國艦隊一次次擊敗,被英國人一次次的摁在地上摩擦,但對於東方世界來說,那依舊是一個無法戰勝的海上巨妖。
哪怕這個趙先生非常的了解西方世界,哪怕他手中的確握著一股不算弱的海上力量,但那都是無用的,就像挑戰風車巨人的唐吉訶德,他的行為不僅可笑還會一敗塗地。
不管是跟趙亮有過交易的主任大班霍奇森,還是澳門議事會的理事官費爾南多,他們都在發出一串笑聲之後做好了失去這個‘夥伴’的準備了。
“願主保佑他,能從荷蘭人手下活著回到中國。那時候他才會發現,海洋並不屬於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