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萬個沒想到自己持之為後盾的大靠山竟然這麼的‘不堪一擊’。
現如今中國人撲上來了,後路都要被切斷了,他帶來的這近三千人的部隊可怎麼辦才好?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級商務雅各布·羅庫森此刻也跟吃了一坨翔一樣,但他更清楚接下的不利局麵是多麼的危險。
“天猛公閣下,我認為現在您更應該來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多爾曼上校的分艦隊慘遭失利,這筆血債公司肯定也讓中國人償還的。但是從獅子洲到巴達維亞,再從巴達維亞殺來獅子洲,哪怕公司不需要時間去召集戰艦,這上千海路的路程也至少需要五天時間。”
“請恕我直言,我並不認為您手下的軍隊在如此不利的局麵之下,可以堅持到五天以後。”
在南洋工作了二十個年頭的羅庫森很清楚南洋土著的戰鬥力,這些猴子除非是去欺負明顯比自己弱的對手時候會凶殘無比,而其他情況下他們全都是不堪一擊的。
尤其是馬來半島上的土著。
他們連不如爪窪和蘇門答臘的猴子戰鬥力強呢。
阿都拉曼臉色更加陰沉了,但他知道羅庫森說的是對的。
就他手下的軍隊素質,彆說五天時間,他懷疑連今天一天都可能支撐不了。
不過他更明白羅庫森說這些話的另一層潛意思是什麼,不就是想要阿都拉曼在逃跑的時候帶上他嗎?
“滴嘀嗒滴滴噠滴滴噠滴……”
隻不過叫阿都拉曼意想不到的是,趙家人的反擊來的竟是如此的迅速猛烈,而且驚慌失措的柔佛兵也真是不堪一戰的很。
他這邊還沒有把東西收拾完畢。
趙家人的反擊就已經開始了。
從趙家港中開出的洪流很快就在二號村寨後列隊完畢,前方是大群穿著整齊的黑色製服,排列著整齊的隊列的火槍兵,他們中還衝出了數十名散兵,完全不在乎飛射來的炮彈,直向著柔佛兵陣前衝來。
二號村寨前頭的柔佛兵正彌漫著一股焦慮和不安的情緒。
荷蘭人失敗了,荷蘭人逃走了,這對他們來說不次於是天崩地裂樣兒的震撼。
尤其是聽到後方傳來的隆隆炮聲,他們雖然看不到真切的畫麵,可隻看那大片升騰起的黑煙,就憑空腦補了無數。
——就柔佛的那點水麵力量,跟荷蘭人比連塞牙縫都不夠,又怎麼可能是打敗了荷蘭人的中國人的對手呢?
而如果所有的海船被擊沉,他們還怎麼回新山啊。
哪怕穿過了西麵的雨林跑到獅子洲的最西側也還有一條柔佛海峽的啊,這些他們可全完蛋了。
腦補是最嚇人的,而人嚇人也是能嚇死人的。
這也虧得是趙亮不願意冒險,如果他敢冒險,直接把那兩個營陸戰部隊送到柔佛兵的屁股後頭登陸,這些人怕就已經士氣清零了。
但即便如此,這上千人的柔佛兵也變成了士氣全無的軟腳蝦了。
就是查士丁都在心中罵娘。
他可不願意當俘虜。
並且非常害怕被俘虜後就小命不保了。
要知道阿都拉曼與中國人的翻臉完全就是荷蘭人在背後搗的鬼,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中國人豈會對被俘的荷蘭人‘心平氣和’?
萬一被拉出去打靶了,查士丁覺得自己就太冤枉了。
因為他根本不是荷蘭人,他是一名德意誌人。
為荷蘭東印度公司服務,完全是因為錢。
“天父保佑他的信徒。”
查士丁心裡頭默默的祈禱著。
但是當他看到列陣完畢後的對麵陣列時,查士丁心中的不安就更強烈了。
對麵的軍列非常非常之整齊,除了軍裝與歐洲華麗的軍服有很大不同外,他幾乎分辨不出二者還有什麼區彆。
然而在遙遠的東方世界竟然看到了一支與西方世界完全一樣的軍隊,這本身不就是一個最大的玩笑嗎?
“這下真的要麻煩了!”
等看到數十個散兵衝出來後,查士丁心中猛地一提,接著他就悄悄的躲在土著炮手的後麵了。
用散兵來打炮兵,這是歐洲戰場上非常常見的一種作戰方式。
因為散兵們手持的線膛槍射程遠、精準度高,而他們單體又目標極小,幾乎不可能被前裝滑膛火炮打中,反倒是火炮的射手會完全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
對於這種招數,最好的辦法就是散兵對散兵,要不然就隻能指揮大部隊壓上。
但來到南洋這些年了,他還從沒見過一次東方的‘散兵’。
隻是現在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會重溫故事了。
這是一名參加過七年戰爭的老兵——哪怕他隻是趕上了末尾——的戰爭嗅覺。
柔佛炮手抱頭逃躥。
對麵的士兵,每一聲槍響聽在他們耳朵裡那都像是魔鬼在叫嚎,幾乎一槍就能奪走一條性命,這可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作為炮手,這些柔佛兵的地位還要在火槍手之上,就如滿清的八旗兵比綠營一樣,那一直以來都是很有優越感的。
何曾被人這麼點名一樣狙殺過?
他們感覺自己變成了獵物,而對方就是獵手。
沒有了火炮的威脅,背後列陣整齊的黑衣兵立刻就大步向前,查士丁還在觀察著對麵。
他覺得很奇怪,對麵軍中沒有鼓號,中國人似乎用另外一種樂器來代替了行軍鼓。
因為他隱隱聽到了一種很富有節奏的尖銳聲。
“叔叔,走啦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侄子喬治的聲音在查士丁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