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自然清楚火車的用處有多大,但他偏不自己說出來,而是叫紅星火車廠開出了一萬銀元的賞格,來麵向社會大眾公開征求火車的用途何在。
這完全是在火上澆油。
而且老百姓雖然不是穿越者,但高手在民間,那真的是很有天才的。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全國大修鐵軌的計劃,火車的運輸能力,它在民生和軍事上的作用,以一種非常非常深刻的方式印刻在了數以千萬計的百姓心中。
然後這天底下誰還敢說火車沒用呢?誰還敢說這是奇淫技巧,這沒用處呢?
大陳朝真的不理學。
趙亮起兵八年了,商賈之氣籠罩了中國整整八年,影響真心不小。
如“奇淫技巧”和“道德文章”這些字眼,在現如今的中國是越發難以聽到了。
所以,金陵城的新體驗真的是看傻了朝鮮來客,也看傻了而立之年的阮福映。
前者是全然想不到中國已經變化如此之大,從東北到燕京再到金陵,走陸路而來的朝鮮使團,看到了太多的工商類院校,這對他們言是一場莫大的洗禮。
此前隻聽說中原新朝言必講利講功,但不少朝鮮文人還是沒敢想過中原風氣變化是如此之大。
李祘都有些恍惚了。
他雖然近年有些改變,但中國舊有的記憶實在太強大了。
再看現如今的中原,有些傻眼那是在所難免的。所以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的!
而阮福映呢?
此刻的他已經全盤控製的嘉定地區,也就是後世的安南西貢。
並且擁有了一支不俗的軍事力量——有五萬穿西式製服、行西式軍禮、裝備有燧發槍和輕型火炮並掌握排槍擊斃戰術的陸軍,和兩艘單桅縱帆軍艦與十五艘護衛艦組成的海軍。
至此,阮福映無論陸軍還是海軍的實力都已經比歸仁朝廷強大——西山軍阮文嶽部,另外北方還有實力更加強勁,政治也更為有序的阮文惠富春朝,可惜阮文惠英雄暮年,已經病得奄奄一息。
在這種情況下,阮福映竟然敢離開自己的老巢,帶人前來金陵觀禮,這簡直是一種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過歸仁的阮文嶽部腐敗腐化,而富春的阮文惠又奄奄一息,二者間還矛盾重重,阮福映這個時候離開老巢倒也不是全無分寸。
要知道阮福映依靠著百多祿不僅從法國引進了先進武器和訓練方式,還按照西方的方法建造軍事堡壘。德·皮曼紐爾與西奧多·勒布朗曾在兩年前於嘉定建立了第一個西式城堡八卦城。
法國人在嘉定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力。然而百多祿又是他兒子阮福景的老師,當初就是年僅五歲的阮福景合著百多祿一同出發前往法國求援的,那個時候法國大革命還未爆發。
但即便如此,他們到的也不是時候,雖然見到了法國國王路易十六、海軍大臣德·卡斯垂和外交大臣莫穆林。雙方也於月2日簽訂《法越凡爾賽條約》。法國承諾派遣四艘軍艦、900名士兵前去支援阮福映;阮福映則願意割讓峴港、昆侖島給法國,並給予法國人貿易特權。
但很快法國本土就發生了極為嚴重的財政危機,政府瀕臨破產。法屬天竺總督康韋伯爵拒絕給予援助。百多祿就隻能通過自己的關係,在天竺的本地治裡等處招募了一些法國軍官並購買一些法國武器、彈藥和軍艦。
可以說阮福映之所以能順利的奪回嘉定地區,並在此處牢牢的站穩腳跟。法國人真是出了大力氣的。
可惜,後來人從這位阮朝的中興之主剿滅西山朝後的一係列做法中就可以看得出,這還是一絕對絕的東方式君主。
骨子裡沉澱的依舊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老式的東方思想,對法國人,對歐洲人抱有相當大的戒心。
西曆0年,太子阮福景逝世,其長子阮福美堂尚未成年。阮福映因阮福景有強烈地親法和公教傾向,遲遲不肯按慣例冊立阮福美堂為皇嗣孫。日後反而立推崇儒家思想的庶子阮福膽為皇太子,而將阮福景一係的子孫排除在皇位繼承權之外。
這就是因為他看清楚了阮福膽的內心的強烈排外和反公教傾向。臨終前告誡阮福膽,要他尊重歐洲人,特彆是法國人,但不能給予他們任何的優待,更不能把土地割給法國。
所以,眼前的中國,對於阮福映這個屢敗屢戰,堅韌不拔,並最終反敗為勝的梟雄式人物,真的更具有強烈的衝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