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空當,袁冬初繼續說道“剛才質疑的那位,出於什麼心思,咱們不好斷言。但大家可以認真想想,投遞包裹信件,賺的都是小錢,總不能比您投遞的物品還貴吧?通州信譽好的商號、或者錢莊,人家犯得著因為這點小錢,壞自己聲譽嗎?”
之前挑事的人本來已經被人們看得心虛,聽了袁冬初的話,立即又來了勁頭“所以說,你們聯係不到大商號。能和你們沆瀣一氣,欺詐我們平民百姓的血汗錢的,一定是上不得台麵的末流小買賣。。”
袁冬初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人群後方,一人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東家,小的還是第一次知道,咱們的船廠,居然是末流的小買賣。”
挑釁那人頗為惱怒的回頭,目光凶狠,心裡想的是哪來的不開眼的東西,跑來壞他的事?他要狠狠的把人記住,接下來給他們好看。
哪知這一回頭,循著聲音望過去,立即就啞火了。
說起碼頭勢力,其實也是不好惹的存在。尋常商號、船隊、甚至鄉紳,總要賣他們些麵子,真正對上時,略略退讓也是有的。
但這僅僅是指尋常商號。
鴻江船廠號稱經營百年,在這百年的時間裡,碼頭勢力不知換了多少茬,而鴻江船廠卻屹立不倒。
無論從哪個方麵對比,鴻江船廠和混跡碼頭這些人,高下立判。
人群後方,那個身穿靛藍湖綢長袍的人,正是在通州、在造船和航運業,有著赫赫威名的卓遠圖。
隻要是在通州府討生活的人,很少有不認識卓遠圖、不知道鴻江船廠東家的。
剛才說話之人,是卓遠圖的小廝。
小廝年紀不大,卻清爽利落,如今麵帶微笑,正看著眼前眾人和那張高高撐起來的橫幅。
袁冬初聽到這個聲音,再認出來人的身份,也是稍稍鬆了口氣。
終於來了。
就像她老爸說的,上趕著的買賣不好做。
所以,她沒追著鴻江船廠尋求合作,而是給了卓遠圖考慮的時間,讓他多想想,投遞這個行當有多大的內在潛力。
今天她和顧天成獨自處理碼頭上的事,也是要告訴卓遠圖,即使沒有鴻江船廠,他們一樣可以裝貨開船;物流業務尋求中間人做保,同樣可以進行。
隻不過,初期時,給中間人的讓利會很大。
無論錢莊還是有聲譽的大商號,看不到很大的前景,人家不會貪這點蠅頭小利,為寂寂無名之輩做這個保人。
說不得,為了把這開門的生意做起來,他們的第一單生意不但賺不到錢,還得倒貼些傭金給錢莊或者商號
現在好了,有鴻江船廠出麵,這單生意不但能做起來,他們還將在戰略及交通重地的通州府,擁有一個強大的合作者和後援。
…………
碼頭上,距離誠運投遞橫幅更遠的地方,站著一對年輕夫婦。
他們剛下船,遠遠看見那條顯眼的橫幅,大感新鮮,便駐足觀望。
康豪自覺他是小地方來的人,而且那邊圍起來的人明顯發生了爭端。一個外來人,一點兒不了解這裡錯綜複雜的關係,獨善其身最好。
所以,他和連巧珍並未上前,也就沒聽清那邊人到底在爭執什麼。
他隻看到有人出聲了,然後,人們自覺的給發聲之人讓出一條道。
他和連巧珍很順暢的,看到了人群另一麵的袁冬初。
“那個……是你娘家的街坊,姓袁那家的女兒吧?”康豪語帶狐疑。那女子的年紀,看起來比自家媳婦還要小一些,怎的獨自跑到通州碼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