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誠運南北的人近在咫尺,大家依然得做每日必做的營生。
就是在這種喧囂中,一條載客渡船停靠在岸邊。
最先跳下一個小廝和一個年輕人。
隨後是一個身著青衫、樣貌莊重的老者,在兩人的回身攙扶下,老者登上碼頭。
碼頭上幾個人隨便一眼掃過來,其中一人認出老者,回身就告訴統計扛包數量的秦向儒“秦公子,那是你父親吧?”
秦向儒抬眼去看,果然就是呢。
他看看手上夾子,向那邊小滿招手“小滿過來,先幫我記一下。”
小滿年紀雖不大,但也是家裡的一個勞力,這時也正吭哧吭哧在那兒出力流汗呢。
聽得秦向儒喊他,連忙卸下麻包,在很多人羨慕的眼光中,接過向他遞來的紙筆。
這事兒他現在經常做,儼然能和文化人沾點兒邊了,很有接秦向儒班的趨勢。
“父親。”秦向儒迎上去行禮,“父親可是要去買書籍、紙筆?您怎地親自跑一趟?您給我交代一聲,歇工時,我幫您帶回去便可。”
他深感自己行事不夠周到。
昨日父親答應了幫忙整理常用字,沒準兒家裡的筆墨紙張就不夠用了。如果給文字寫釋義的話,書籍夠不夠用都未可知,他昨日就應該問一聲的。
跟在秦睿一旁的秦向賢,卻是注意到他說的“歇工”二字。不由得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瞧瞧他大哥這措辭,都和苦力一個樣了。雖然同在碼頭,好歹也是用紙筆賺錢的,和扛包的人終究不一樣,怎麼好說把歇工這樣的詞用在自己身上?
秦向賢這麼想著,還掃了碼頭上來往扛包的人一眼。
秦睿卻不質疑秦向儒的措辭,而是說道“為父此來,是想見見你們東家袁長河,和他談些事情。”
找袁大伯?秦向儒心中狐疑,卻也不多問,忙說道“哦,您還不認識袁大伯吧?父親先去那邊就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
他指了指一旁的棚子,隻是稍等片刻的話,坐那裡也是可以的。
秦睿卻搖了搖頭“不必,為父隨你去便可。”
著書立傳這麼重要的事,主動權還在人家手中,他如果還端架子,那就太倨傲、太不知輕重了。
秦向儒明顯怔了一下,但他對秦睿的決定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和勇氣,答應的很利索,領著三人去見袁長河。
碼頭上好些人目送幾人離開,都是差異不止。
看起來,這位秦老爺不是去縣裡,而是在這裡找什麼人?
碼頭上能有什麼人,是這位秦老爺要找的?
袁長河正在一個經常談事情的茶肆裡,事情剛談妥,幾個人拱手告辭之間,就見秦向儒帶著老少三人邁進茶肆,衝著他走過來。
秦睿不認的袁長河和另外幾人,但他們幾人卻認得秦睿。
在這易水縣裡,有哪家是在京城做官的?隻有秦家。這是大家關注的人物,遠遠近近總是見過的。
袁長河見他們進門時,就準備好了打招呼。再看一行四人衝著他走來,當下更不遲疑,跨前一步拱手。
各自行禮寒暄,秦睿又向袁長河身邊幾人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才和袁長河互相謙讓著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