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連巧珍有孕,康家娶新婦這事兒她就沒怎麼忙碌,還家夥什兒就更不能用她了,她全部心思都在做去通州的準備。
至於她的身子,當然不是問題。
對於在大河邊生長的人來說,坐船那就是家常便飯。隻論趕路,不做其他事情的話,和歇著沒什麼區彆。
新婦初進門,看起來性子不錯,起碼短時間不可能起什麼衝突。等到環境熟悉了,到了容易發生矛盾的時候,她早已去大城市謀大出路了。
種種情形,讓連巧珍的心情保持的不錯。
她的這種好心情,隨著隔壁大嬸的串門化為烏有。
“延浦鎮秦家知道吧?”坐下沒幾句話,善談的嬸子就開始八卦。
但凡易水縣人士,有點年紀的,哪有不知道秦家的?
可康母哪敢搭茬啊?下意識的掃一眼屋外,很不搭調的說道“她嬸子,你家院子裡的木槿花開的不錯,不知怎麼養的?”
“那個啊,很好養的,你家啥時候也養木槿花,我好好給你說說。”嬸子答話了,但一點兒沒受影響,“你家原來就是延浦鎮的吧?秦家不愧書香門第,就是不做官,一樣能過的富貴。康家嬸子,你說是不是?”
康母連忙點頭“是啊,好歹人家知書達禮,和咱不一樣。那就明年春天吧,我從你家移栽一枝木槿花,我稀罕這個顏色。”
新媳婦許凝卉正給鄰居嬸子端茶,她頗詫異的看康母一眼。
這是在打岔吧?還是很必須、很生硬的打岔?
為什麼?
還有延浦鎮秦家,她也是知道的。
秦家怎麼了?不是因前朝傾覆,戴罪還鄉了嗎?難道有了彆的變化?
八卦的嬸子卻一點兒沒覺察康母的意圖,繼續自己原來的話題“聽說參悟了學問上的事,說是憑借幾個簡單字碼,就能識遍天下所有文字,還能知道怎麼讀。你說厲害不……”
然後就是口沫橫飛,一發不可收拾的講述。
新媳婦聽得津津有味,她出身尋常,家裡緊衣縮食,也隻供得起兩個兄長讀書。許多年下來,也讀出什麼名堂。
所以,她很知道學業的艱難。
這時,聽鄰居嬸子的講述,不由得神往。若不去學堂就能識字,那些供孩子讀書的人家,是不是就能省些銀子?
康母卻不住的瞟著窗戶和門的方向,幾次打岔都沒成功,心裡止不住的著急。
直到鄰居嬸子燃儘了八卦之火,才放下負重一樣,舒暢的轉開話題,聊起她家的木槿花,又好一番誇讚康家新媳婦俊俏賢惠、不可多得。
康母鬆了口氣,幸虧她家大兒媳不愛聊閒天,沒來這屋。
但這事兒怎麼可能瞞得住?早晚都會知道,接下來可怎麼辦才好?
她卻不知道,連巧珍剛才出了她的房間,想過來的。卻是被屋裡的談話定住,收不住臉色的變幻,已經退了回去。
坐在床邊,連巧珍不住的深呼吸,努力平複著心情,不住的告誡自己,她是身懷有孕的人,心事不能太重,不能有大的心緒起伏,她得平平安安的……
這是上次看診時,醫館大夫說反複叮囑的,連巧珍很當回事。
不住的心裡安慰和心理暗示,剛才那種不住上湧的嘔吐感漸漸壓了下去,心跳也平緩起來。
可她內心的驚愕和惱怒卻依然揮之不去。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