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有身份”這幾個字,連巧珍的目光不由得瞥向了身邊的康豪。
她嫁的這個男人,直到現在,還隻是通州府衙一個打雜的。每日裡穿著他那身粗布棉袍,一條寬布隨便紮在腰間,一看便知這是市井粗魯之徒。
若非處於無奈,她著實不願讓這樣的丈夫走在她身邊。
孕期的乏累,和她平日積攢的怨氣,在看到輕鬆愉快的秦向儒和周彩蘭之後,一股腦的奔湧出來。
她幾乎不過腦子的目露憤然之色,看向康豪。
而她憤然的目光,遇到的卻是康豪一雙森冷的眸子。
是的,麵對麵的相遇,康豪當然也看到了秦向儒。
而且,因秦向儒曾經和連巧珍議過親,後來更是誠運重要的一份子,康豪雖沒和秦向儒正麵打過交道,卻也是照過麵的。
看到被連巧珍拒絕的秦向儒,和他船工之家出身的妻子,笑語嫣嫣走來的一瞬間,他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當他下意識的看自己妻子時,心卻是更涼了。
連巧珍眼中迸射出的情緒極為複雜,但康豪很清楚,其中絕沒有對他這個丈夫的認可和滿意。
然後,他便看到連巧珍把那種不甘、不滿、怨天恨地的目光看向了他。
康豪不是秦向儒,他原本隻是有點心涼,但遇上連巧珍的參雜了各種情緒的目光時,他的眸子也悠然轉冷。
他之所以事事讓著連巧珍,甚至回到家裡,丫鬟婆子隻看連巧珍臉色行事,時不時便會慢待於他,他都能容忍。
因為他的父母、弟妹,如今在易水縣過得舒心,源自於連巧珍。
但這種容讓,卻不會沒有底線。否則,他就稱不起男人這兩個字了!
連巧珍在和康豪森冷的目光的觸碰中,豁然醒悟過來,她是有秘密的人,不能泄露太多心事。
而且她同樣也知道,康豪不是秦向儒。康豪的確在容讓她,但那是他願意,若是觸碰到他的逆鱗,難保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看到秦向儒一行人,連巧珍轉了很多心思,但時間上看,卻隻過了很短時間,雙方腳步都未做停留。
連巧珍回過神後,便垂下眼簾,手依然扶著肚子,緩緩向前。
秦向儒這裡卻沒那麼多想法,隻是略有些尷尬。
再往前走了兩步,秦向儒想了想,還是衝著康豪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康豪知道自己夫妻二人不睦,和人家秦向儒沒什麼關係,倒也不隨便遷怒旁人。
見秦向儒主動示意,便也收斂神色,點了個頭,兩方人交錯而過。
雙方漸漸拉開距離,周彩蘭才回頭看了一眼,問秦向儒道“是連巧珍和她相公吧?”
秦向儒略有些緊張“嗯……我其實隻是遠遠見過她,沒來往過,什麼關係都沒有。”
他怕自家媳婦會多想。
但周彩蘭卻一點兒沒往彆處想,隻就事論事的說道“聽說她很中意她相公的,我怎麼瞧著他們不太處得來的樣子?”
秦向儒心下略鬆,應道“是嗎?我沒怎麼注意。”
他光怕周彩蘭有想法了,真沒注意其他。
周彩蘭隻是隨口一說,還很不經意的給連巧珍夫婦找了個借口“也許人家太講規矩,在外麵要端著的。”
說著話,還小小的做了個鬼臉,似乎在替自己和相公太隨便感到不好意思。
接著便撇開這個插曲,繼續糖瓜的問題了“那就我和半悅分開嘗糖瓜好了,嘗到好味道的,便多買些。若是比咱家那邊還好吃,我便給冬初和秀春她們也帶些……”
半悅隻是她借來的,而且人很不錯,她自己覺著不太好的事,不能都讓半悅一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