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在這裡本應起到說明的作用,可劉明玉寫的這篇,雲山霧罩的,半天不知所雲。
通常情況下,布莊和雜貨店掌櫃認字講究實用,這篇短文中的好些字,估計這些人根本就不認得。
就算那些認得的字,照著這樣的組合,也得琢磨好半天吧?
接著,這頁暴力搭配的圖文,依次在各閨秀之間傳閱。
劉明玉等人親眼看到,袁冬初謄抄時用的並非毛筆,心裡就詫異的很。
隻是礙於自己的高貴身份,不好在賤民麵前顯得沒見識,便都正襟危坐,個個都是見多識廣、見怪不怪的態度。
這時終於要看到袁冬初寫出來的東西時,心裡其實是好奇、且迫不及待的。
待到把紙片拿到眼前,一位接一位,都是驚訝莫名。
然後看一眼紙片,再看一眼袁冬初。再看一眼紙片,再看一眼袁冬初。
她剛才用毛筆寫的那幾行字,著實不敢恭維。隻不過,若照著認字才一年來說,也算難得了。
但現在的這幾行字,線條纖細硬直,蠅頭大小的字跡,隱隱透著雋秀。
這是習字一年的人能寫出來的嗎?
而且,她寫字用的到底是什麼?
袁冬初用羽毛筆書寫時,發出的沙沙聲,和她書寫之快之流暢,更是讓閨秀們驚疑不定。
就在這種情緒中,慶州各閨秀把這份搭配粗糙的圖文一一看過,最終傳到文玉章麵前。
原本袁冬初說劉明玉的短賦用詞華麗,文采好,文玉章還心生不忿來的。
但反過來想想,自己寫的賦文,一個賤民、一間店鋪怎麼配使用?於是也就釋然了。
當那頁紙最終放在麵前時,文玉章淡淡掃過一眼,麵上不顯,心中對這片紙上的蠅頭小字驚訝之至。
這個袁冬初,怕是早就開始學寫字了吧?隻因家裡太窮,一直沒機會用毛筆,所以毛筆字寫的一塌糊塗,卻是她剛才手中的那個東西用的熟練。
當下鄙夷的看袁冬初一眼,為了揚名,這個賤民,這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啊。
假做自己識字時間短,就能認得這麼多字,還能有模有樣的書寫,隻為讓世人誇她一聲聰慧過人。
帶著情緒,再看劉明玉的短賦和配圖,不由得也是皺了皺眉。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所有這些閨秀們寫的短賦,其實都是一個路子。
劉明玉也是這個路數,和那副圖配上,真有點不知所雲。
可以說,在場的人,無論哪個的文字,放在這裡都是一樣的效果。
文玉章把臨時放上來的那張紙拿開,露出原本的配文,果然和袁冬初剛才寫就的幾行字相近。雖非一字不差,但格式和內容相差不大。
但是,那又怎樣?
她們身份高貴,在深閨中所做詩文,都是修身養性的,都是意趣高雅之作。
她再看從那本冊子上扯下的那張紙,雖則印刷精美,圖文相符,但終究是為獲取生計的下等事務,終究是下乘之物。
她把這張紙推開,用帕子擦了擦手,一副高位者的模樣,說道“哦,是我們想差了。我們讀書是為了敬慕先賢,可不是為了賺幾個銅臭而蠅營狗苟,原本就不能等同視之。”
袁冬初挑眉。
隻見文玉章直視著袁冬初,說道“不過是為了賺幾個糊口銀子,行文擺不上台麵情有可原。算了,就這樣吧。”
袁冬初的眉尖越挑越高,簡直要飛出去的樣子。
特麼,你這是很大度的放過我了?
但是,你沒問過我同不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