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管事瞄向顧天成,正巧對上顧天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顧天成挑眉,說道“唐管事不會想說,那是文家旁枝,已經分出去了,和文家本族沒關係吧?”
唐管事陰著臉,沒吱聲,因為這就是他剛才想的。
顧天成好整以暇,繼續說道“據我打聽,武全縣文家旁支,當時是帶著文家主宅給的喬遷費用遷往武全縣的,為的就是讓旁支去津州以外的地方經營勢力。
“今年過年、中秋,武全縣文家旁枝一次不落,都給津州主宅送了節禮。秋收後,武全縣旁支田地的收成,也分出一半送來津州文家。”
唐管事皺眉,誠運這些人來津州前已經做足了功課,這是有備而來。
顧天成還沒說完呢,“嗬嗬,文家家主果然打的好算盤。津州緊鄰京城,有個風吹草動,消息便會傳到天子腳下。
“但文家旁支在武全縣就不然了,強搶豪奪更容易積聚錢財,殺人害命也能輕易壓下去。”
唐管事急速翻看著手中紙張,他心裡清楚,強搶豪奪大概是有的,因為分出一支就是為了做這個。
怎麼還有殺人害命?
他們那一支遷出去沒多久,而且在津州也沒什麼劣跡。離開本家,居然就有了很大的膽子嗎?
剛開始,唐管事還看的認真,生怕被顧天成糊弄了。但兩頁之後,他翻看的速度便加快了。
他認真看過的這兩頁內容清楚明白,武全縣文家強買強賣的事情經過,發生地點,大約有多少旁觀者,一一羅列。
還有事後查案之人暗訪得到的證詞,暗訪時間、地點、人物,也一樣不差。
後麵那些事情,唐管事都是一目十行,隻看查案人都掌握了些什麼,重點更是在尋找顧天成所說的殺人害命。
整個材料看下來,唐管事心裡也掂量出了事情的輕重。
強搶豪奪這些原本沒什麼,不大的事,不見得能鬨起來。即使真的對簿公堂,文家也敢咬死了顛倒黑白。
退一萬步講,真有不開眼的官員據實斷案,文氏本家最多也就是個管束不力的責任。
但這疊材料中有兩樣不太好辦。
其中一個便是文七強搶人家媳婦,最後那女子不堪受辱,自儘而亡。
自古以來,節婦烈女便很受世人尊崇。被文七搶回家的女子如此剛烈,更加反襯出文家老七的該死。
第二個是武全縣文家以皇親國戚自居。
口頭上說一說自己是皇親國戚,借此在人前耀武揚威,這也沒多大點事兒。被較真的皇家或者封疆大吏逮住,打一頓板子,以後不犯也就算了。
但文氏本家出了個妃子,娘家不相乾的兄弟子侄打著皇親國戚的幌子為非作歹,那就糊弄不下去了。
說嚴重點兒,在民間放著這麼一支族人抹黑皇室,沒準兒皇宮裡的妃子都會被皇帝嫌棄。
當今皇上作為開國皇帝,在馬背上顛簸十幾年拚死打下的江山,哪裡會不珍惜?又豈能讓一個後宮嬪妃的娘家人隨意敗壞?
而且,皇帝後宮嬪妃之間的爭鬥也很厲害。文氏一族的靜妃娘娘,如今隻給皇帝生下一個公主。
一旦這件事被後宮其他嬪妃利用,導致文靜妃在皇宮失寵,文家的好日子估計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