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道!
在不到一個時辰前,太上小君曾到過混元道,此時原本值班的聖廷人員早已離開,混元道交由天兵接管。但儘管如此,混元道尚處於開放狀態,太上小君借用了其特殊身份得以前往人間。
而他並未想到離開之後片刻,於然仙師、覺光仙師與宣文趕到時,便被天兵攔在門外。
一位體格健壯、四方臉、長髯須的鎧甲將軍出現在了太上小君的眼前。
一看之下這橫眉立目的大將,顯然並不好惹。
他就是武曲將星!
太上小君立刻反應過來,聖廷竟然是派武曲星來守這混元道!
難怪若空法師他們去不了人間。
太上小君想通過混元道前往法國巴黎,卻未曾料回聖平寧的路竟是一條“單行道”。他不禁暗自懊惱,早知如此該另尋門路。
可即使他不回來,光靠他一己之力要鎮守金陵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所以隻靠遺留下的這丁點時間,要讓眾人通過混元道的關卡可說是難如登天。
若空法師見到太上小君便走上前,雙手合十道“小道友,今日之事看來怕要耽擱。”
太上小君心裡一沉,心念道這若是真的耽擱,那龍脈可就保不住了。無論如何還是得求武曲星將軍放行才是。
小君尋思今日也太過坎坷,先是聖廷委派何仙姑頂了道靈星君的院長之缺,令覺光仙師無法調動習院弟子與仙師。如今這混元道的門又被阻攔。
難道今日人間真要有此劫數?
想到花盛托付自己的事,太上小君又有些不忍。
在太上小君眼裡,花盛像個頭腦簡單的“二愣子”,為人處世都憑借著心中最單純的那一股正義直覺。
太上小君從小在仙界的名門望族的環境中長大,時不時便會聽仙官因行事稍不留神而遭天庭貶斥之事。因此凡事始終告誡自己要深思熟慮、時間久了便也心生叛逆,總想著如何跳出這框框條條尋個酣暢自由。
以他的身份,自可以任性,誰也奈何不得。養成了他對凡事超然物外、不在乎的性格。
反倒是花盛這個愣小子一直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總想著守護什麼。
隻是憑著直覺行事,不懂得退讓,甚至不懂得退一步反而更好的那種“迂回”。
這是太上小君自己想多了,還是花盛天性使然。
鬥戰勝佛孫悟空為什麼願意把自己的金箍棒給這麼一個思維簡單的平庸少年?
為什麼連道靈星君都會為花盛所動去參加那場乾坤衛戰?
誠然,就自己也被花盛身上這種看似簡單的特質吸引。
花盛總是跟隨自己的心,憑借直覺去做自己認為正義的事情。他幼稚單純,不經世事。但是誰又能說自己才是最成熟。
這世上永遠有人比你更成熟、更穩重、更事故、更有大局觀。但是這意義又在哪裡,看似最成熟、最權威的人,難道就不會隻是善於道義言辭,難道就不會做出最愚蠢的事?
恰恰相反,那些世上最愚蠢並具有極大破壞力的事,不都是那些曾被以為偉大正確的當權者所做出的?
而不同的是,底層的人需要為自己所做的決定承擔後果與痛苦。花盛在乾坤衛戰前要守衛人間,所以最後他不得不直麵並親手殺死了未雨。
痛苦與自責,便是他付出的代價。
可那些當權者犯錯時,卻大可拂袖而去。
那些官,那些你看不見的天官。他們做錯事的結果都是由無辜者來承受。
這次有了道靈星君下獄的前車之鑒,以後誰又敢站出來?誰又願意去冒這罪孽深重的風險?
這次保衛金陵龍脈,唯一想都沒想便一頭紮進去的就是花盛。
儘管有金箍棒,但是他也就這點法力,卻能毫不猶豫地付諸行動,儘管隻是催促、催促、催促,但他動用了周圍一切能動用的力量,去守護他想守護的東西。
不,或許那本該就是每個心存善念者都想守護的東西。
太上小君自己就是被他說動的。
現在,剩餘時間僅在片刻,武曲攔門這道關必須得過。
太上小君趕緊作揖道“太上小君拜見武曲星將軍,失敬失敬!”
武曲星認出太上小君,答道“原來是太上老君的孫兒,不知今日是從何處回的聖平寧?”
太上小君趕緊打馬虎眼,笑嗬嗬地說“去人間拜會朋友罷了……”
武曲星鬆了鬆筋骨,身上的鎧甲發出甲胄片撞擊聲。
“今日我武曲星奉太白金星之命來守這混元道,若無通關文書,太上小君也請與諸位返回才是。”
“那將軍所要的通關文書,貧僧已讓人去取了。”
若空法師的聲音從太上小君背後響起。
太上小君聽聞此言大喜。
對了!雖然對覺光仙師、於然仙師他們這些術道習院的仙師來說,此次去金陵並不能過於聲張,但還有大千禪寺啊!
大千禪寺獨立於聖廷之外,但去人間同樣需要經過混元道!
而若空法師乃是大千禪寺的住持方丈,他一定能令禪寺開出文書以保我們去人間守龍脈。
所以在混元道被武曲星把守之際,隻要有了大千禪寺的通關文書,他們就同樣能名正言順地通過關卡。
可是時間啊,時間就快要到了!金陵龍脈危在旦夕,若那通關文書晚到半刻,龍脈被毀,無窮災難一旦開始,蒼生便陷於水火之中。
他們所有努力都將白費!
太上小君剛想問若空通關文書何時能到,此時卻隻聽武曲星問道“諸位此去人間所為何事?”
若空則笑嗬嗬地搶先答道“拯救蒼生。”
武曲星答道“聖平寧之地的百姓也有病痛的,法師怎麼還要去人間?”
“這裡有諸位上仙掌管,貧僧不在也沒問題。”若空法師笑著反問道,“倒是將軍身居高位,那對鎮守一方的將軍而言,要是尊崇德行,還是服從聖廷呢?”
武曲星臉色有些不悅,答道“方丈的意思是聖廷沒以德治天下?”
“從未有過。”若空想都不想地答道。
武曲星臉色立刻鐵青,道“高僧切莫忘了,腳下可還站在聖平寧的土地上。這麼胡言亂語,可是容易招惹麻煩的。”
若空法師臉上的表情依然輕鬆,笑道“僅僅以德治不了天下,聖廷是以刑、以規、以監察而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