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暮色深處!
“天空閃出一朵花,
山頂處處現彩霞,
鮮花落在湖水的上邊,
阿詩瑪就生下地啦。
”
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背著藥簍,脆生生地唱著山歌。她身穿麻衣,衣上打著補丁,頭上戴了一朵點地梅,一副山村女子的裝扮。旁邊還跟著一隻小黑犬,興奮地在雜草中嗅來嗅去。
此處乃嶺南一山脈,翻過此山往南走十裡,便是南疆的地界了。這裡氣候炎熱,瘴氣環繞,靡不蒸鬱,鮮有人至。偏偏這小姑娘,熟門熟路的采著草藥,全然不受影響。
突然間,小黑犬朝著遠處狂吠起來,小姑娘的歌聲戛然而止。她對黑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豎起耳朵細細分辨,好像是刀劍相搏的聲音。
“你先回去。”她吩咐道,那小狗似有靈性,“嗷”地一聲,撒腿就往回跑。麻衣少女撿起一根木棍,放輕腳步緩緩向著打鬥處走去。
就在此時,前方跑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紫衣少年,他一手提著長劍,一手捂著心口,走路踉踉蹌蹌,似是受了傷。
遠處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聽著人數眾多,估摸著是追著來的。
少女見這個少年快撐不住了,忙上前扶住。她環顧四周,喜道“真是巧了!”說完將木棍放入背簍中,腳下一個發力,竟毫不費勁地將少年帶離了地麵。
山壁上長滿了榼藤,少女抓住其中一根,借力朝前飛去,抓了四根藤蔓後,停在了一處開著小白花的石壁前,原來此處竟有一個石洞。少女一個使勁,將男子扔進了石洞中,自己也蕩了進去。
石洞寬隻能容下一人,一個成年男子身高的長度。小姑娘進來後,忙探出身子,用植物遮掩住了這個洞穴,洞中立馬暗了下來,隻隱隱透出些許光斑,照在二人的臉上。
男子臉色發白,卻汗流不止,嘴唇都乾得起皮了。少女見狀,從旁邊的背簍中拿出一個水囊,遞了過去“喝點兒吧。”少年卻一臉戒備,遲遲不伸手接過。
洞裡黑,少女沒看清他的眼神,以為他傷得已經抬不起手了,便拔掉蓋子,粗魯的給男人喂了幾口。
男子喝完皺了皺眉,虛弱地問“什麼味道?”
“啊,這是我師父釀的回神酒,專治瘴氣的,你休息下,馬上就不犯熱啦。”
說話間,腳步聲已經到了。
來人在山下拿著刀四處搜找,發出不少動靜,其中一個用南疆話說“老大,這裡毒蟲環繞,濕氣遍布,不如我們?”
“啪”——響起了清脆的聲響,有個雄渾的聲音惡狠狠地罵道“這麼怕死,老子先殺了你。”
又有人說“老大,此處青草瘴肆虐,他受了傷,逃進去也活不了,沒必要讓兄弟們陪著他一起死。”
那老大安靜了會兒,似乎是在思考,片刻說“先出去,派幾個兄弟守著下山的出口,見到他立馬殺了,再把屍體帶回去。”
黑衣人很有組織,不一會兒就沒了聲響,少女偷偷望下去,下麵已經空無一人。她開心道“我們下去吧。”剛想動,手臂便被拉住了,男子不通南疆話,問她“他們剛剛說了什麼?”
“他們說先下山,在山腳下守株待兔,你可得當心點兒了。”
“嗯,再等會兒下去,小心有詐。”少年很機警。
“哦。”少女應道。
少年的手很大,熱氣透過衣服傳了進來,少女有些不舒服“手可以放開啦。”
男子應聲放開了手臂。
洞裡十分涼快,少年疲憊過度,一時靠著石壁睡了過去。少女偷偷引了日光進來,借亮查看他的傷勢,是些皮外傷。她拿些薊草用石塊搗碎了,給他敷上。後來實在太無聊了,她掰了些蔦蘿,編起了螞蚱,編到第十隻,少女耐不住了,用腳踢了踢男子“醒醒,你醒醒,該下去啦!”
男人睜開眼,眼神已經十分清醒,他端坐起,點了點頭“勞煩姑娘了。”
少女撥開草簾,陽光全都穿了進來,打到洞窟的石壁上。男子瞄了一眼,忙勸住少女“且慢。”
石壁上刻了些圖案,他仔細分辨這些圖案,像是一組樂器。有箜篌、阮、排簫、琵琶等等,畫往裡延伸,竟然還刻了一個女子,女子花容月貌,秀麗端莊。男子一時有些怔住,少女湊了過來,見他入迷,得意得說“我師父刻的,怎麼樣?手藝很好吧!”
男子看向她,臉色有些古怪“你師父?”
少女點點頭“對啊,我師父曾在此修行,你瞧,對麵的牆上還刻著佛像呢!”
男子試探道“你師父現在在哪兒?”
“在家裡呀!”
“你家在哪裡?”
少女閉上嘴巴,不作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