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暮色深處!
天黑了,懷悲不想再留,說“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先回去喂三郎。你二人明早立即回家,彆再耽擱了。”
花楹點點頭,悶悶不樂。懷悲摸了摸她的腦袋,轉身走了。
那貝家也是瞬間沒了精氣神,夫妻二人相坐無言,瞬間又老了好幾歲。
可真是流年不利,壞事一樁接一樁。半夜三更,廚娘趕來報信,滿臉淒慘,說是小翠死了。
貝老爺受不住打擊,踉踉蹌蹌倒在地上,被人扶起。貝夫人啞著嗓子問“怎麼回事?”
廚娘說“我家裡那混賬玩意兒,今晚又去吃酒,快二更時,酒家來了個牢頭。那牢頭一臉晦氣,說是今天牢中死了兩個人,一個是小翠,另一個——”廚娘壓低聲音道“是城主。”
“什麼!”眾人震驚,催促她趕緊往下說。
廚娘說“我那口子也是聽說,做不得數,我便與老爺夫人先講講。”
今晚辰時左右,小翠突然說要見城主,說他知道城主的傳家之玉在何處,請城主親自來見。那城主正為了丟了傳家之寶頭疼呢,正好又是這個女人殺了自家兒子,便帶著一群人來興師問罪,問她是如何偷到這塊玉的。
小翠說“我也不瞞你,是你家的家仆阿艾諾爾偷給我的,他好色成性,經常聽你那蠢兒子談論與我在一起是多麼快活,一直想跟我翻雲覆雨一番。我告訴他,隻要他能偷到你的傳家寶,我便同意。”
城主罵道,你這個賤人好不要臉,這種事情都說得出口,又問玉在哪裡?
小翠說,隻能告訴城主一人,請他一個人上前說話。城主見她柔柔弱弱,又穿著囚服,沒有危險,便湊到了跟前。誰知小玉不知道從哪裡逃出一個銀簪,用力刺入了城主的喉嚨之中,城主立馬咽氣了。小翠也不猶豫,轉手刺了自己一簪子,也死在了獄中。
廚娘說“此乃義舉,這個城主昏庸無能,咱平頭百姓都恨死他了。我聽我那口子說,酒肆裡的人聽完都拍手稱快,說小翠是個忠烈女子,有的人還說要去廟裡給她燒香,願她早升極樂。”
花楹喃喃說“有什麼用呢,人都死了。”
白蕭說“彆難過了,小翠姑娘也算大仇得報,又憑一人之力,結果了那幾個惡徒,來生必能托生個好人家,不像這輩子這麼辛苦。”
花楹點點頭,陪著夫人去給小翠姐姐收拾遺物,在她的箱奩中,發現了一塊粉綠色的鳳凰美玉,色澤純淨,極為罕見。想必就是那位城主的傳家之玉了。
貝夫人說“這東西是那混賬一家的,想必小翠泉下有知,也不願意再見。花楹姑娘,你替我收著,回頭找個地方扔了吧。”
花楹接過,放入了懷中。
收拾結束,已經到了五更天了。廚娘也沒回去,早早給二人準備好了早飯,花楹沒有胃口,吃得少;白蕭吃不慣南疆的食物,也胃口缺缺。廚娘見狀,泡了兩杯濃茶,說“二位一晚沒睡,今早還要趕路,且吃杯茶醒醒神。”花楹不愛喝,都給白蕭了。白蕭嘗了一口,苦得直皺眉。
廚娘滿臉歉意“真是對不住,以往都是小翠泡茶,我粗人不懂這些,都是泡著給我家那混賬玩意兒醒酒的。”
白蕭也不好朝她發作,隻趁她不注意,偷偷把茶水倒進了花叢之中。
貝老爺此時也來了,拿出哮症方子遞給了白蕭,說“對不住了,讓你二位也跟著受苦了。”
貝夫人抹著眼淚,說“二位若是在中原遇到小女,麻煩告知她一下,讓她回來給小翠燒柱香,也不枉她們姐妹一場。”
花楹連忙答應,又問“小翠姐姐的事,後麵怎麼辦?”
貝老爺堅定地說“就是傾家蕩產,要了這條老命,也要把小翠的屍首弄回來,好好安葬。”
白蕭說“但願兩位老人家能夠得償所願。”他嘴上說的和善,但還是薅了貝家點銀子,這才與花楹出了貝府大宅子。
兩人沿著巷子往大街上走,花楹噘著嘴,有點兒不樂意,覺得白蕭太過分了,人家貝家都要傾家蕩產了,他還收銀子。
白蕭看她視線一直飄來,帶著不滿,也不悅道“這小臉皺得倒好像是你喝了那杯苦茶,你是想咱倆要飯要到秀州嗎?彆的不說,總得買兩匹快馬吧。”
“哼,你上次在人家食肆花錢大手大腳的,讓你吃塊蔬菜餅你都嫌棄,分明是吃不了苦。”
白蕭氣笑了,說“我就是吃不了苦,怎麼樣?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次飯菜好像大都是進了你這個能吃苦的人腹中吧?我——”還沒說完,便忽的倒在地上了。
花楹嚇得臉色發白,忙去將他抱起,白蕭從嘴裡艱難蹦出幾個字“彆……彆回……貝府。”說完便閉上眼睛,沒了動靜。花楹心提到嗓子眼,她顫著手,探了探白蕭的鼻息,這才稍微冷靜下來。白蕭昏迷前不讓回貝家,總有他的考量。花楹思忖一番,準備帶他去醫館瞧瞧。剛把白蕭扶住,眼前突然出現了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