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斬鬼神!
碎雪夾雜著一場亂世地獄。
死人堆裡,伸出了一隻手,杜淮山用儘全力,推開了壓在頭上的屍體,沙粒般的雪花落在他沾滿膿血與腦漿的臉上,又融化成血水,順著臉頰一路流到下巴,滴落在一具死屍發黃的門齒上。
他壓著喘息聲,似一匹受了傷的孤狼,眼神中儘是模糊的血色。
死屍。
到處都是死屍。
旌旗橫倒,矢刃摧折,斷肢殘臂遍布草野,馬匹伏壓血泊之中,黑煙在山頭並起,倒翻的運兵車輪還在轉動,灰蒙蒙的陰雲沉在頭頂,仿佛置身修羅戰場。
杜淮山背脊一涼,渾濁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麥尖。
他原本是一名江城體育學院武術專業的大四學生,正在職業搏擊俱樂部進行比賽,雙方打得正酣,突然大腦一陣眩暈,看到一道紅光,接著就出現在了這兒。
幻覺?惡作劇?綁架?還是穿越?
杜淮山當即翻掌,又摸了摸臉,竟然比印象中小了太多,宛如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這絕對不是他的身體,狠掐一下,疼!
我真的穿越了?!
他感到難以置信。
小說、動漫中常見的記憶湧現設定並未出現,甚至連個原主的名字都沒有。
好在杜淮山從小熱愛武術格鬥,膽子比較大,此刻頭腦已經冷靜下來不少,不論發生了什麼,先活下去要緊!
確認周圍沒有危險後,他咬牙將身上的幾具屍首掀開。
儘管早就做好準備,可真實戰場帶來的衝擊力令人無法想象。
角落翻滾的頭顱,觸目皆是殘肢與內臟,交纏在一起,血肉模糊,一手抓下去,還會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響,帶起粘液拉絲,那種腥臭之氣,頂得他胃酸狂湧。
連吐了幾口後,杜淮山開始尋找完好的武器準備自保,並留意一切可用信息。
屍首大致分成兩類。
一類是像他這般,穿著短打長衫的平民百姓,一類是穿著土黃色軍裝的士兵,還有個彆人套著繡有金屬鉚釘的布麵甲,明晃晃的軍刀插在地上,隨著冽風輕輕曳動,類似老漢陽造的馬步槍,被士兵緊攥在手心。
符合這些特征的時代
民國!
但破碎的紅色旌旗上,印的並不是任何一款熟悉的旗標,而是一龍一虎,圍繞著一枚金色雕花盾牌。
民國時代,熱武器發展得非常成熟,可這裡冷兵器的數量甚至比槍還多。
還有布麵甲。
膛線與米涅彈的出現,標誌冷兵器盔甲開始退出曆史舞台,清末就淘汰的東西,怎麼還會出現在民國?
更奇怪的是,這些屍體的致死點,無一例外,全都是撕裂和切割傷,子彈和炸藥根本造不成這麼光滑的切口,就算騎兵衝鋒能斷人手腳,可連馬匹一並斬碎就太過分了吧?
對比之下,穿著棉甲的屍首,保存得反而最為完整!
熱武器全麵稱霸的時代,冷兵器卻占據優勢……
一股不妙的感覺在杜淮山心頭滋生。
相同的物理規則、環境、人種,並不一定就代表這裡還是正常的地球。
於是。
除了馬步槍,他還找了一具較好的甲胄,忍著惡臭扒下來,連同軍刀一並扛起,迅速找到一棵樹,背靠著躲起來檢查。
布麵甲外為布料,內裡在要害裝有鐵片,並用銅釘固定,看似孱弱,實際相當有份量,他隻拿了胸甲和頭盔,就足有十七八斤。
幸虧原主體質不算差,杜淮山套上後並未覺得太吃力,因為棉襯厚實,重量分散均衡的關係,竟比上學背大書包還要輕鬆些。
軍刀的樣式與65式騎兵刀很像,全長近一米,重三斤,刀條微弧,單側刃鋒,雙開加強筋放血槽,鋼製全包圍護手,握把上纏著粗布條防滑,配黑色木質刀鞘。
千萬彆覺得三斤的武器很輕。
單手揮舞時,刀身的重量會全部壓在手腕和小臂上,一般沒受過專業發力訓練的普通人,十幾下就會感到酸痛難忍。
古人那些重達幾十斤的武器,要麼是單位換算不同,要麼就是在馬上作戰,不需要過度揮舞。
杜淮山專業主修方向是散打和中國式摔跤,可傳統武術和兵器套路表演一樣需要學習考試,所以對冷兵器的了解很深。
簡單舞了幾個刀花。
試出刀身重心主要集中在前半段,這樣更便於劈砍,卻難操控,手腕果然吃力得緊。
他腦子裡對刀劍花槍各種套路爛熟於心,但魂穿過來,身體是陌生的,各項力量、速度、反應等數據不配套,更沒有肌肉記憶,招式耍出來,總有些慢半拍的感覺。
不過慢半拍,也比什麼都不懂要強。
剩下那把老式栓動步槍,匣裡還有四發子彈,槍管完好無損,搗鼓了幾下,就搞明白怎麼旋拉推膛了。
男孩子天生就對某些事情無師自通,更彆說他大一軍訓時還打過95式。
一切準備妥當。
杜淮山深吸了幾口氣,雙目環顧周遭,最終選擇沿著車轍印的行駛方向摸進。
哪怕腦子裡沒有任何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但作為一名21世紀的五四好青年,受過十六年高等教育,又刷了那麼多影視文學作品,耳濡目染,一些認知分析他還是有的。
就像電影《誤殺》裡的那句台詞“當你看過1000部以上的電影,這世界壓根兒就沒有什麼離奇的事情!”
經常看《名偵探柯南》,多少會提升邏輯思維;
熱愛荒野小說,也會培養危機意識和生存能力。
杜淮山除了專業課,其餘方麵了解得都不那麼深入,但恰好什麼都知道一些。
從碎屍的分布狀況與車輛翻滾的位置,能看出是他們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被後方一股未知力量襲擊,那麼車隊原本要行進的目標方向,大概率會有人或城鎮接應,安全性更高。
走出屍山血海。
血腥味兒明顯淡了不少,這讓杜淮山生理感受上稍微好受了些,但他仍舊不敢放鬆警惕,緊攥著手中早已上膛的馬步槍,弓著背,眼睛和耳朵如雷達探測器一樣,時刻掃描著周圍的動態。
雪還在下,樹林越來越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