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火,在斑駁的青石過道間搖曳。
陣陣的血腥味,伴隨著腐朽的濁氣,迷漫在這死氣沉沉的監牢裡。
這裡是大理寺獄,號稱進得出不得的地方。
層層的禁製與守衛,杜絕了一切劫獄的可能,能被關押在此的犯人,大多都是犯了十惡之罪,等待著秋後問斬。
踩著青石階梯向地牢深處走去,曹安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鞭打與痛呼聲,忍不住沉聲問道:“那位刑部侍郎,已經定罪了嗎?”
“定了,準確來說,他已經認罪了。死刑、抄家,這就是他的結局。”
或許是看多了死亡與爭鬥,龐士的回應顯得很平淡。
他當然聽出了曹安聲音裡的遺憾,但這就是大興王朝,一個在繁華之下,暗流湧動的殘酷世界。
說到底,那位刑部侍郎本身也是一位被害者,是彆人把他的官印給盜走了,自己卻要人頭落地。
或許他唯一做錯的,就是把那官印帶入了教坊司,並且保管不力,從而引發了後續一連串的事情。
可他是刑部侍郎啊!
能坐上這個位置的,絕對不會是一個傻子,他會莫名其妙的帶著官印去聽曲?
大家心知肚明,其背後一定還另有隱情,隻是這位不敢說而已,認罪才能保全家人。
“對了龐都知,你之前說梁世名招供了?背後主使是這刑部侍郎?又是怎樣一回事?”
“梁世名此人能力平平,自己可沒法坐上這青衣捕快的位置,當初舉薦他的,正是這位龔侍郎。”
梁世名能力不行、武力不夠、資曆淺薄,但勝在做事圓滑,有一些小心思。
於是在一年前,有神秘人找上了他,告訴他隻要為其辦事,就能推他為藍衣捕快。
要知道,六扇門的普通捕快,也不過是白役而已,藍衣捕快可是官職在身的,梁世名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再之後,他的履曆就一路翻新,人在家中坐,功從天上來,短短一個月就升上了藍衣捕快,負責維係南山學院的穩定。
而他迎來第一個任務,就是對那五名失蹤學員,不聞不問。
“也就是說,在梁世名的眼中,失蹤的人數隻有五人?”
“沒錯,他也不過是枚棋子而已。現在的重點,是追溯那些將他推上位之人。”
一路說著,兩人也來到了刑堂之中。
濃鬱的血腥味令人感到不適,四周的牢房內,各種慘叫聲此起彼伏。
好在他們去到龔侍郎的牢房時,並沒有看到殘暴的畫麵,簡單的床鋪被褥,雖說不上豪華,但對比其他犯人,待遇卻是好上不少。
大理寺、刑部、禦史台合稱三法司,內部關係也算不錯,雖然因為避嫌的緣故,刑部侍郎被關押在了大理寺獄。
但明顯已經有人提前打了招呼,此案讓龔侍郎背,不會再有什麼拷問的環節。
而當兩人來到牢房之中時,一位尖嘴猴腮的官員,已經等在了這。
衝著龐士拱手見禮:“下官刑部員外郎高典,見過龐都知。”
“嗬,你們刑部,倒是消息很靈通啊!”
“哪裡,龐都知深夜查案,真乃吾輩楷模,下官特來從旁協助,也是應該的。”
高典生的尖嘴猴腮,說話也是油滑的很,他的來意大家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害怕他們盤問關於官印之事嘛。
龐士可是奉了皇命而來,真要不給麵子,誰也攔不住他。
當然,還是要聽聽曹安的意見:“他想旁聽,會影響你嗎?”
“無妨,旁聽就旁聽吧。”曹安倒是無所謂。
他來這隻是查南山慘案的,關於官印的問題,他現在沒興趣細究。
聽到曹安的回答,高典臉上笑容更勝:“多謝曹大人體諒,來日,我定登門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