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火光,與那即將落幕的晚霞交輝。
哪怕隔著數條街道,也能感受到遠處烈焰的升騰。
“剛才那聲獅吼功是暗號,他們在銷毀貨物。快過去看看!”
龐士的反應很快,第一時間衝了出去,眾人也連忙跟上,各自施展輕功,想要阻止這場災難。
可惜當他們趕到內河碼頭時,已有數十艘大船,燃起了熊熊火焰。
火光之中,一聲聲爆鳴逼得撲火的人群不斷退卻,河麵上,焚燒連綿數裡,宛如人間煉獄。
龐士急的一把抓住混亂的民眾,問道:“這裡是怎麼回事?為何會失火?”
“不知道啊!聽說是有蒙麵人點燃了船隻,其中似乎有火器,一股腦全炸了。”
他們所在的東市,距離這座內河碼頭很近,怕是在生事之初,這夥歹人就準備好了銷毀贓物。
茫然四顧,歹人早已不見了蹤跡,到場的一眾高手,隻能奮力加入援救的行列。
河麵之上,似乎漂浮著一層火油,撲不滅,此刻隻能以救人為主。
應火絨首當其衝,一身功法完全不懼火焰,孤身一人撈起了大量民眾。
可即便眾多高手加入,此刻的內河碼頭,也已經是一片狼藉。
沿岸的建築大多以土瓦建造,被爆炸飛馳的火球砸中,撲救及時損失倒也不大。
但河中的貨船就遭了殃,失火前正是大小船隻卸貨忙碌之時,爆炸的火焰噴湧飛濺,火油連綿河道數裡,近百艘船隻被燒沉河底,哭喊聲連綿不絕。
眾人咬牙切齒的看著這一切,有力卻又無處使,他們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唯一的線索,似乎隻有曹安。
“曹安,你剛才是察覺了什麼?”龐士快步走了回來,表情凝重。
毫無疑問,造成如此大規模的破壞,必是火器所為。
這是軍需物資,在上江城中算是違禁品,哪怕在鬼市,都很難大批量的流通。
可這夥人,不但在船裡配備了大量火藥、火油,甚至還沒有一絲猶豫的點燃了船隻,其中恐怕不止火器那麼簡單,他們想要掩蓋更重要的東西。
曹安思索了片刻,回道:“我隻是預感到了他們會有大動作,但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若是你想追查,或許可以從南楚土琉璃上著手。那東西,可不好弄到。”
看著眼前狼藉的內河碼頭,這一案所有的疑惑,終於是有了答案。
這夥人斥巨資布局,甚至不惜投入南楚土琉璃,其目的,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賺錢。
他們設置交流會,竊聽大量的情報,然後物色可以頂替的對象,通過這些商人長期積累的信譽,將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偷偷運入上江城。
其背後,一定存在一個規模龐大的組織。
想到這,曹安又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我記得,七文樓在前陣子,突然拿到了一批南楚的刀,或許你可以去他們那打聽打聽。”
“伱不跟我一起去調查嗎?”
曹安遺憾的搖頭道:“我最近被人盯上了,必須想辦法擺脫困局,暫時抽不出時間。”
“是人瓶的幕後黑手嗎?”龐士聽聞,連忙追問道:“需不需要我安排人保護你。”
“具體情況還要調查。但保護就不必了,若是連青衣署都護不了我,彆人就更不行了。”
“嗯,那你小心點吧。”龐士無奈的歎了口氣。
官署中的差役,最忌諱被殘黨惦記,曹安不解開身上的困局,怕是無心再查案。
他能聽出曹安語氣中的緊迫感,若是可以,他也願意幫助曹安一起去調查。
可惜他是皇城司的都知,這內河碼頭爆炸,必將引發朝野震動,他也是脫不開身啊!
焚天的火光,一直燒到了月掛中天,才堪堪撲滅。
據說當晚,聖上震怒,被關押入牢的六扇門捕快,也被臨時放了出來,讓他們戴罪立功。
取而代之的,是市舶司的官員進去了一批。
如此多的火器壓在碼頭沒卸貨,負責水運監管的居然不知道?你不進去誰進去?
另據傳聞,此案發生前,青衣署的曹水繡曾提出過質疑,找了幾位市舶司的官員去問話,那幾位自然也全在牢裡。
辦案會送走同僚的惡名,曹安再填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