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已逃,明火已滅,但這節後餘波,卻是沒辦法輕易度過。
昨晚深夜,太醫署的太醫們就被緊急喚醒,說是城內發生了大事。
詳細一問才知道,是安王舉辦的會武宴上,發生了激烈戰鬥,敵人無恥的放出毒煙,至數百人中毒,情況危機。
太醫們很快便趕來了,天還沒亮,就加入了救治的行列之中。
好消息是,有了應長鋒的插手,讓這場突襲提前結束了。
毒煙生效快,但毒性並不強,加之中毒者多有功夫底子,抗住毒素慢慢化解,並非難事。
但壞消息是,安王的兒子也被牽扯其中。
區區六歲的孩童,根本不懂什麼是閉氣,更沒有體魄抵禦毒氣侵蝕。
在賊人的連番圍攻下,吸入了大量毒煙,此刻已是臉色鐵青的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安王妃以淚洗麵,安王更是站在一旁,急的團團轉。
“諸位太醫,請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我的兒子啊!”
“安王,我等已經全力搶救了,可這短時間想要化解全部毒素,實在是……”
太醫署的一眾太醫,現在滿頭大汗的圍著世子轉,保命的金丹已經服下了,可似乎撐不過兩個時辰。
“毒煙的毒性並不強,很容易化解。難在這每一條長綢裡,都夾雜著不同的毒煙。”
“必須確定吸入了幾種毒,才能對症下藥。”
“你們再仔細想想,周圍一共有幾條長綢?都是何種顏色的?”
“似乎是三條?又或者是四條?”
護衛的高手也很急,他們很努力的在想了。
可當時混戰不斷,他們都在拚命抵擋刀劍,哪有心思去數長綢。
現在隻能蹲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查,努力尋找殘片,解析其中的毒素。
“金丹隻能維持兩個時辰,絕對來不及了,隻能請曹水繡來幫忙。”鐘太醫站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兩個時辰,就連排查的時間都不夠,更彆說還要蒸煮熬藥,但凡解錯一種毒,世子都有危險。
“可你上次不是說,曹安的針法,隻能查驗死者之毒嗎?”
“是沒錯,但也隻能請他想想辦法了,難道伱還有彆的對策嗎?”
給這群太醫時間,他們可以慢慢在世子身上試針,測出世子所中之毒。
但他們隻剩兩個時辰,現在任何常規的辦法,都已經不管用了。
“那就,隻能用非常規的手斷了。”
身後,傳來了曹安虛弱的聲音,能救人一命,他還是來了。
隻是來的方式有些落魄,竟是被皇城司的幾位,用竹椅擔架抬過來的。
需要靠著一位重症患者,去救另一位絕症患者,一眾太醫們也有些臉色掛不住。
但畢竟是為了世子,現在也顧不上顏麵了。
鐘太醫快步走到曹安麵前,給他把了脈,又灌了兩顆解毒丹,求病友辦事,可不能先把病友送走啊!
曹安靠在竹椅上,掃了眼昏迷不醒的世子。
每次有衝突,受傷名單上總少不了無辜的孩子。
曹安自詡不是聖人,但能救,他不介意出手。
“這毒煙的毒素,是否會融入血裡?”
“會!你有辦法知道是何毒嗎?”
“有辦法,卡bug。”
“卡、卡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去天牢裡,找一個快要歸西的死刑犯過來,記住,務必是身上沒病的。”
聽到曹安的安排,龐士二話不說接下了任務。
快馬加鞭趕到天牢,很快便帶來了一位,被打的半死的男子。
“他所犯何事?”曹安問道。
“奸殺,分屍,背負的人命還不止一條。”龐士知道曹安的意思,將卷宗也遞給了他。
曹安掃了一眼:“那他是真的該死,取一些世子中毒的血,喂給他喝,然後想辦法催動毒素毒死他,我就能知道世子所中何毒了。”
這就是曹安的辦法:救一命,殺一人。
既然不知道世子所中何毒,那隻要彆人也中了同樣的,然後死掉,不就能畫上等號了?
方法殘忍嗎?
一點都不殘忍,因為眼前這王八蛋,是準備要被腰斬的,最後死於中毒,算是便宜他了。
當然,這種方法雖然很霸道,但也並非沒有限製。
畢竟這世間的奇門毒素很多,例如腦蟲、蠱毒等等,那些就不能完全溶於血液,此類方法也就無效了。
好在毒煙之毒,並不複雜,提些精血喂這犯人喝下,再以內功催動血脈運轉,這人沒兩就死了。
曹安立馬一根銀針砸下去:“有五種毒,你們拿紙筆來,我一一寫下。”
一針,查出了五種毒?這是何等驚人的妙手!
一眾太醫此刻親眼所見,驚為天人,紛紛上去想查看紮針的地方。
鐘太醫連忙攔住:“彆看了,快來配藥,那位置你們看不明白的。”
“鐘太醫,你就一點不好奇?”
“不是不好奇,是根本看不懂。我親眼見他驗了十多具屍體,每一針都紮在不同位置,怎麼好奇?”
“……”
將半日的工作量,壓縮到了半個時辰,曹安的神奇,為救治世子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一眾太醫合力,竟真再鬼門關前,將世子拉了回來。
安王妃喜極而泣,安王更是來到曹安麵前,深表感激:“曹安,這次多謝你了,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曹安連表不用,隻言是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可安王看向他的眼神裡,卻透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曹安讀不懂,也就沒有再深究。
辦完了此間之事,他也坐上了馬車,啟程回署裡修養,準備毒素不清不出山。
當然,回程的路,青衣署的諸位高手會負責的,對於來時的保鏢龐士,眾人毫不留情的給予了鄙視。
還皇城司都知呢,拍著胸口保證安全,這還沒半天的時間,人都快沒了。
龐士也很尷尬,但依舊是厚著臉,鑽入了馬車裡。
應火絨一臉狐疑的看向龐士:“你怎麼又跟來了?是想加入我們青衣署嗎?”
可憐的小馬車,一口氣擠了八位,明顯有些擁擠了,應火絨有想法把這位踹下車。
為什麼是八位?
因為小九也在,這孩子一直在等人死,可惜沒等到,戀戀不舍的被應火絨抱上了車裡。
龐士連忙解釋道:“彆急彆急,我是來詢問口供的,問完立馬就離開。”
身為皇城司,遇到案件,詢問當事人口供,很正常吧?
“正常個屁!”曹安回以白眼:“你可不是來問口供的,你是想來問我那夥賊人的目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