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今日無早朝。
淅瀝瀝的小雨,夾雜著薄薄的雪花,飄飄灑灑,宣告著上江城正式進入了寒冬。
若是按照往日的習慣,官員們可是要在溫暖的被褥裡多睡上兩個時辰,起床再與家人們共享天倫之樂的。
可一則消息,突然引爆了全城。
起因是東市的【清茶閣】,突然關門了。
按理說,一間小茶館關門,並不會惹來太大的動靜。
可正好有幾位老顧客到來時,多嘴問了掌櫃一句:“要關門到幾時?”
“大概三五日吧,戰火何時停歇,我們就何時開門。”掌櫃回道。
“戰火?哪來的戰火?”問話的商人們驚了,這上江城裡不是挺太平的嗎?此番言論從何而來?
好奇心一旦興升起,止都止不住。
很快便有人查到,這茶館是青衣署的支柱產業,這消息必然是從青衣署裡傳出來的。
聯想到曹水繡最近在調查案件,怕是已經預判到了會有戰火爆發?
而與此同時,協助曹安調查的樞密院,也突然發出調令,讓所有暗探在城內待命,準備迎接有可能出現的動蕩。
兩則消息爆發,很多人坐不住了,首當的其衝便是龐士。
他一股腦的去到了青衣署裡,卻發現青衣署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感覺就像是戰前準備?
“曹安!你們這是要乾什麼?”龐士無法理解曹安的想法,在他看來,上江城裡唯一可能爆發的戰火,就是這群憨憨要去找人打架。
乾什麼?查不出案子,要造反啊?
反觀今日的曹安,比平日看起來更嚴肅。
站在龐士麵前,將手中的一份名單,交給了他,上麵瀟瀟灑灑的落下了十數位官員的名字,甚至也包括龐士的親爹。
“你這是何意?”
“看不出來嗎?這份名單,是太子一黨的官員名。”
“太子的人?你想乾什麼?”龐士目光一凝,有了不好的預感。
“看來伱猜出來了,我要動手了。你我是好友,所以提前勸你一句,最好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你想對太子動手?是因為你查的案子嗎?”龐士瞬間明白了曹安的意思。
太子雖然身無官職,但不管是皇後的娘家人,還是提前站隊的官員,都被歸為了太子勢力。
曹安要拔除太子與皇後,就一定會牽出大批官員,曹安這磨刀霍霍的模樣,就是在準備鎮壓那些反撲。
“那可是太子啊!你真有的把握與他對抗?”龐士依舊不信太子會殺死掌院,畢竟兩者根本沒有交集。
可曹安十分堅定,遺憾的說道:“不需要我對抗的,我隻是防止反撲而已,明日早朝,我便會麵聖。到時,太子與皇後,都逃不了。”
“何罪?你與我說清楚。”
“十惡之罪扯入了四條:謀大逆、不道、大不敬、不義。你告訴我,他們死不死。”
十惡不赦,是最為嚴重的罪行,犯一條都要抄家了,這一口氣帶了四條,龐士的身子都有些發軟。
難怪曹安還未上奏,便已經開始了準備工作,這些罪行一旦定性,誰都跑不了。
廢除皇後、更立儲君,必將引發一連串的反應,包括他們龐家,都已牽扯其中,哪有說停就能停的道理。
龐士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問道:“這事你已經確定了嗎?以太子和皇後的身份,真的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們不會犯,不代表他們不會被牽連,誅九族的重罪,他們不死也是冷宮。”
龐士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並非他們做的?那這事還有緩和的餘地,你……”
曹安抬起了手,打斷了龐士的提議。
“我與馮侍郎有些交情,上次他還給我帶了禮物,所以我給了個麵子。可現在他們似乎目中無人啊!那就彆怪我了,太子一脈,明日起一個都留不下,我說的。”
第一次,龐士感受到了曹安身上的火氣,恐怕這案子查到現在,已經牽出了極為嚴重的案情。
“你先冷靜點,今日之內,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龐士衝出門,騎上快馬飛奔而去,這緊張的模樣,讓觀望的探子們臉色大變。
一時間,各路消息傳的滿天飛,朝野人心惶惶。
反觀青衣署他們……
“曹安,我們就真的隻是保養一下武器嗎?不能打架嗎?”應火絨有些失落的問道。
昨晚曹安回來,告訴他們凶手已經確認了,證據也已經有了,準備緝拿國舅,讓他們今日磨刀霍霍。
青衣署的眾人十分激動,一大早的就起來準備了。
把甲胄擦亮,給武器上油,就連廚房裡的殺豬刀,都掏出來給他磨利了,隨時準備大戰。
可鬨騰了一個上午才發現,曹安隻是讓他們磨刀,並沒有霍霍。
磨刀不霍霍,誰去抓國舅?
“當然是太子去,輪不到我們動手的。”
……
沒錯,輪不到曹安動手。
龐士第一時間找到他爹,言明了曹安要拿人,不想他爹比他知道的更快。
“是國舅爺惹出的案子,對嗎?”
“具體我沒問題,但應該差不多,能牽扯到太子與皇後的,必然是皇親國戚,爹你怎麼知道?”
“是樞密院的副掌院告訴我的。曹安給了他們消息,放棄所有調查,全力監視國舅。看來曹安已經拿到了決定性證據。”
曹安的施壓,可不單單是自己在吹牛,還連帶著同盟一起。
反正樞密院那群打雞血的,天天嚷著要重振樞密院,為掌院報仇,現在曹安突然給了他們準確的答案,鐵麵差點沒一人一劍殺進去。
至於現在,也好不到哪去,那群殺手直接將國舅府圍堵住了,鳥都飛不進一隻。
更可怕的是,如此行徑,國舅肯定是知道的,放在以前他鐵定是要鬨到萬景帝那。
但這次他沒有,很明顯,國舅心虛了。
“那現在怎麼辦?”
“今日無朝,聖上正在修煉,我已經讓雨公公去通傳了,這是太子最後的機會,必須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
皇後寢宮。
上次看到皇後,還風姿卓絕,高不可攀,此刻臉色已經蒼白了。
略帶驚慌的問道:“雨公公,這些消息是否屬實?曹安真的敢對抗我們??”
雨公公也是太子一派,或者說,從立了儲君開始,所有的保皇派都是順應天意,站在太子身邊的。